路苒盯着桌子上的水杯发了好一会儿呆，抬起头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珠逼了回去。
她的嗓音已经有一点涩哑了，问他：“你和你——爸爸，说了吗，你自己出来他们不得担心吗？”
与年鼓了鼓腮，没敢和他姐姐对视，有点心虚的说，“我骗了妈妈。我和她说我去同学家里玩。”
说完又害怕被误会，急忙补充道，“我以前不和妈妈撒谎的，就这一次......”
最后，声音都渐渐小了，白白的小脸蛋憋得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愧的。
路苒有些被气笑了，她又能怎么着他呢，她好像连教育他的资格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心底溢出密密麻麻的酸疼来。
“你吃饭了吗？”她边解开塑料袋，问他。
“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一起吃吧。”幸亏她把晚饭一起买了。
小与年一改颓然，立马晶晶眼。
路苒看着他安安静静扒饭的模样，还自来熟地和她搭话，心里想，这样好像也很好啊。
她有多久没和妈妈一起吃午饭了啊。
*
吃完饭，小孩要主动擦桌子，整理餐具，路苒拦都拦不住。
她看着他一脸严肃地做着这些事情，问他，“你在家里也这样做吗？”
他眸色认真地说，“妈妈说的，男孩子要有担当。所以，我可以帮姐姐干活。”
因为这声真挚的“姐姐”，路苒的心里漏了一拍。她想，他的家人真的把他教的很好啊......
两个人收拾完后，路苒才想起来很关键的一件事。
她把他拉到沙发上，很严肃地告诉他，“与年，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出来，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然后觉得不够严谨，又加了一句，“也不可以骗你妈妈，你如果出事，你有想过你妈妈会多伤心吗？”
小男孩委屈巴巴，“我的电话手表有定位的。”
“那也不可以！”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他真的很想来啊。
路苒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说，“太危险了，不要来了。”
小男孩眼里希冀的光芒暗淡下来了，耸拉着脑袋，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而她就是那个狠心的人。
路苒有些不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于是放缓语气道，“那我给你我的电话好不好，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与年一听，瞬间又开心了，屁股后面好像有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在摇啊摇。
他想，虽然姐姐不让来，但至少他可以打电话了。
爸爸教过他，人不可以贪心，他再接再厉，以后或许可以把漂亮的姐姐骗到家里去，妈妈做饭最好吃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小孩子还不会掩饰情绪，难过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小孩心情又好了，路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与年已经十多岁了，不算是很小的孩子，她没有照顾过弟弟妹妹，既怕他出什么事，又害怕被他的父母指责。
知道与年下午还有钢琴课后，她就让出她的床，让小孩休息一会儿。
小孩儿的睡姿和他的性格一个样子，乖乖巧巧的。
路苒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已经把储物柜子打开了，里面锁住的，都是她曾经的那些无法言说。
她从那一沓有些落灰的信上拿出来那一份迟到的礼物。
两年前流行的玩具现在已经不再时髦了，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喜欢。
路苒用手轻轻抹去包装上的灰尘，想起来当初买玩具的时候收银员姐姐问她是不是要送人。
那时的她心里窃喜，有点腼腆地说，“给弟弟的。”但是后来......
回忆戛然而止。
与年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一些朦胧，看着温温柔柔唤自己的姐姐，才想起来这是哪里，心里甜滋滋的。
洗完脸后在客厅里看见自己书包旁边的玩具，他指着问，“姐姐，是给我的吗？”
路苒有一瞬间想要否认，毕竟他肯定不会缺这些玩具的。
说不定，都有很多个了。但还是犹豫地和他说，“你如果不喜欢的话——”
“喜欢喜欢，给了就是我的啦，谢谢姐姐。”
路苒看着他不像勉强的样子，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
当路苒目送与年进了钢琴培训班时，她在心底，对两年前那个跑了几条街后满脸汗水的小姑娘说：看啊，弟弟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喜欢你的礼物呢......
路与年刚进培训班，就被林烁拉到一边去了。
“喂，我说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骗温阿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