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苏洛欢惊慌无措的神情,萧明瑄不动声色的弯了嘴角,总算是想起来了。
“苏相,听闻苏府的后院有一大片红梅,孤一直都想开开眼,今日既然来了,不知是否方便?”
苏华晟干笑了几声,你可是太子,我岂敢不方便,明知故问的有意思吗?
“哈哈哈,能得太子称赞,也是那片红梅的福分,老臣陪殿下前往吧!”
“不必,孤想一人走走,丞相忘了?孤小时候也是来过你苏府的,找得着路!”说完,也不顾欲言又止的苏华晟,独自向后院走去。
萧明瑄一走,原本正襟危坐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纷纷端着酒杯来向苏华晟祝贺。
毕竟放眼整个大庆朝,能得太子亲临贺寿的,苏华晟可是头一个。
他本就受皇上看重,如今储君也对他另眼相看,这苏家日后,前程无量啊!
于是,原本清闲的苏慕安,立刻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若是能与苏家成了亲家,岂不是多了一重倚仗?
这苏洛欢指望不上了,不是还有苏慕安吗?苏家长子尚在边关,他们攀扯不上,可得把这个二公子给抓牢了。
望着被团团围住的父亲和兄长,苏洛欢却无半点看热闹的心情。
好在这会儿就连韩少游也被好几人围着灌酒,她趁机溜了出去,朝着后院中的梅林赶去。
苏夫人喜爱红梅傲雪之景,为搏夫人一笑,苏华晟当年大手一挥,在后院种下了上百棵梅树。一时间也被传为了一段佳话。
每至隆冬,大地银装素裹,这一片红梅却挺立雪中,破除了冬日的萧索之景,尽显生机勃勃。
萧明瑄悠闲地踏步于林中,本是松软平缓的雪地上,被他踩出了一串颇为显眼的脚印。
顺着这片脚印,苏洛欢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正立于林中的萧明瑄。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萧明瑄没有半点意外。
他回头望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苏洛欢,并无叫她起身的意思,“苏小姐还真是够无情的,咱们好歹同生共死了两回,苏小姐定亲,竟也没给孤递个请柬!”
“殿下日理万机,臣女定亲这等小事,怎敢来叨扰殿下!”
这般敷衍的回答,萧明瑄倒是半点也不意外。
他抬步在苏洛欢身旁绕了一圈,打量着已是跪的有些不稳的女子,想来在家中定是受尽宠爱的,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苏洛欢,你可知欺瞒储君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苏洛欢再也扛不住萧明瑄如此摄人的气势,原本挺直的脊背立刻弓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臣女,臣女不敢!还请殿下明示!”
萧明瑄盯着做小伏低的苏洛欢,知她性子懦弱,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吓一吓她。
为着一个穷书生将他推拒于外,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该领旨谢恩了,偏偏她竟如此不识趣。
想到这里,萧明瑄缓缓蹲了下来,“苏小姐,若是你不敢欺瞒孤的话,那日你将这枚玉佩交给孤时说的话,想必还是算数的吧?”
直觉告诉苏洛欢,这人提出的要求一定很过分,可眼下容不得她再讲条件,慌乱答道,“自然是算数的。”
“那好,孤的东宫中正好缺一位太子妃,苏小姐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倒是堪配太子妃位。”
苏洛欢还是头一次被人夸有德有才,可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东宫,在她眼中与虎狼窝无异,是个有去无回的牢笼,她不想,真的不想。
抬起了楚楚可怜的面容,苏洛欢壮着胆子与萧明瑄对视,眸中满是凄惨与绝望。
“殿下,臣女若是为太子妃位而与韩少游退婚,怕就要成了世人眼中的朝三暮四之人了,更何况父亲重诺,怕是也会因此将臣女扫地出门的。”
萧明瑄把玩着手中玉佩,一瞬不瞬的盯着泫然欲绝的女子,闷声道,“做孤的人,何人敢议论你?”
萧明瑄不容拒绝的神色,让苏洛欢着实费解,身为太子,萧明瑄贤名在外,实在不像是能做出抢夺人妻之事的。
“臣女斗胆,自知有几分姿色,莫非殿下也是喜好女色的俗人吗?”
萧明瑄盯着眼前的女子,确实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自客栈匆匆数面后,本不是重欲之人的他,竟也有了几场酣畅淋漓的大梦……
梦中双颊嫣红的她,妩媚勾人……
知此女心中无他,他本也不欲强人所难,可那份不甘始终折磨着他,夜夜于梦中做尽荒唐事。
身为太子,他素来端方自持,可这次终还是没忍住放任自己一回。
见萧明瑄不再回答,苏洛欢想她大约是猜对了,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一阵眩晕过后,她看见了许多浑身是血的自己。
或是血崩于产床上,或是死于有毒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