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拼命开挖、修筑第三道堑壕、栅栏；
估计完工后，这帮人又会建造第四道，恐怕非要来个鹿角十重才肯停下……等等。
刘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细看对岸远处，的确存在很多简陋草庐……
甚至为了节约木料、草料，所修的都是长屋，这样的屋舍内可以挤下更多的人。
“再靠近二百步，左右散开检查四周！”
刘恒侧头对身边军吏呼喝，众骑散开检查各处遗迹、废墟。
他也驱马到一座最近被焚毁的村落前，除了坍塌几个豁口的里墙外，里面的屋舍都已被拆除一空，屋舍上的茅草都已被揭走，除了一些惨死的冻尸外，这里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资源。
就连冻尸的衣物，甚至是一些青壮年男女的头发都被沿着头皮割走。
茂密且长的头发，这年头也是有人收购。
或制作成贵妇、女眷妆容里的假发；或者是男子使用的假发。
当过皇帝的王莽尚且会秃头，其他公卿百官、王侯士人又怎么可能豁免？
此刻他多看了几眼横死在里门附近的堆叠冻尸，不做停留越过这座废墟继续沿着河流向南边的上游方向侦查。
刘备几人也在观察，关羽也察觉不妥，说：“贼人缺乏木材，建造营房尚不足，哪里又有充足木料修筑栅栏？”
夏侯博也反应过来，恍然模样：“堑壕只有栅栏，却少见鹿角！”
关羽听了笑说：“是呀，多少木材就制多少鹿角，难以造假；可若是栅栏，在这冬日里，不难伪造。”
刘备神色了然，眺望河对面开挖壕沟的黄巾军，难怪这些人都在挖沟取土，而不是铺埋栅栏。
三人驱马抵近小河侦查，关羽又见小河两岸只有少数结冰现象，中间河水宽有四五步，是流淌的冰水，从浪花起伏来看，深不过膝盖，只是河流又相对平缓，却不见大面积的结冰现象。
他回头对刘备，语气非常肯定：“兄长，贼可破。”
刘备也注意到相对平静的河面区域没有结冰，再看看对面栅栏底部夯实的沙土，还特意‘浇水结冰’加固的栅栏防线，也是露出笑容：“贼子好胆，竟这般行险！”
夏侯博在边上也是呵呵做笑，察觉对面栅栏内的黄巾军人员调动，持弩者沿着栅栏左右展开。
三人见状当即调转马头迅速后撤，不跟强弩流矢逞能。
另一边，北海黄巾军大渠帅管亥正巡视防务，正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埋怨道：“君又献策，使我浇水结冰巩固墙垒，可入夜结冰，午后又都消解！”
管亥越想越气，瞪着对方：“汉军效仿，为何其寨河水能凝结为冰，今军中人心惶惶，以为官军有鬼神相助，皆震怖难安，再无良策，部众瓦解就在旬日之间。”
他身后的士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郡从事陈宫陈公台，此刻的陈宫目光落在河水边。
河边七八个妇人与小女子穿数重破旧衣衫，蹲在水边显得身形臃肿，正漂洗不知哪里搜集来的衣物，可见丝织物漂洗后染红河水，在河中形成一道血红色的带。
作为一个相对自负的人，陈宫也很是气馁。
自己擅长的正是交友广泛，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这条线顺着发展，跟管亥搭上线也不算稀奇。
可征夷军太过暴虐，要么他往昔的朋友掉了脑袋，要么驱逐出境，要么抓起来去修城墙，再要么软禁起来，最后的一种则配合征夷军，被启用调任他郡。
朝廷都已经放弃了官员任职时必须回避的《三互法》，征夷军这里竟然还在搞这一套，许多豪杰在本郡、本县是个人物；调到他郡任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宫神色从容，见管亥正在气头，遂声音温和安慰：“大渠帅，我军营垒更近海一些，故河水上冻迟缓，非是不结冰，只是稍慢于征夷军。
营垒之西，已陆续见冻；再过几日寒气自西北来，全营壁垒皆可成冰。”
也是做无奈状，感慨：“今岁有闰腊月，寒气来的较迟，此天数自然之理，非鬼神之术也。”
“哼，我如何能去解说自然之理？”
管亥握着马鞭遥指征夷军南北大营所在：“今日三足金乌大纛入驻南营，那蒙征夷已至！君所言之义军……又在何处！”
陈宫目光转移到对岸远处轻驰的汉军骑士所在，自信做笑：“蒙阿多挥兵向东，中原群雄必见机而动。我料快则五日，必有佳讯。”
“五日？我如何能守五日！”
管亥盯着陈宫那笑吟吟、如释重负的脸，真想一鞭子抽上去。
陈宫长舒一口气，身心释然，手中马鞭斜指河边所筑栅栏：“大渠帅，如此工事，可能阻征夷兵士否？”
栅栏只有最外一层临敌最近的三四里长度是货真价实的栅栏，再其他区域的栅栏都是草束捆扎后伪装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