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长出的花苞,不由心生怜悯。这花要是就这样没人管的话必定要枯死的,可惜了那些花苞,连绽放的机会都没有。长孙无忌想着,于是蹲下身小心地将花杆扶正,将露在外面的根茎重新埋好。然后他跑到水边,用帽子乘了水抱着快跑回来。
远远的,长孙无忌看到那株花旁什么时候多了位姑娘,她一身粉裙,乌黑的长发随着风轻轻飘摆着,她的手好像正在抚摸那株花,动作很轻,充满了柔情。长孙无忌轻轻走上前去,那姑娘被惊动了,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乌黑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宛若天上的星辰,深邃而灵动。长孙无忌的心被重重地一撞。姑娘看看他,又看向他手里抱着的正嘀嗒往下滴水的帽子,然后莞尔一笑,那笑容嫣然如三月春桃,早春的桃瓣上还带着晨露,裹着晨风的清新,吹进长孙无忌的心里。他刹那间愣在了那儿,呆呆地看着那姑娘,宛若泥塑一般。
“这个——”姑娘指了指他手中的帽子,轻声说道,那声音清凉如泉水叮咚。
长孙无忌这才慌忙回过神来,赶紧蹲下身,就要将帽子里的水浇下去,却被姑娘轻轻压住了手背。姑娘接过帽子,用手指撩着水洒向了花枝,那花枝仿佛也感受到了姑娘的温柔,在长孙无忌的眼中它们似乎顷刻间就来了精神,枝叶也都舒展开来。姑娘将帽子递还长孙无忌,然后解下自己的发带,仔细地将那根断枝扎了起来。
佳佳找到了耳坠子,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找长孙无忌,恰巧看到刚才的一幕。她没有走上前,而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长孙无忌和那姑娘一起挽救那株花。
“你嫉妒了?”我问薛婕妤。
薛婕妤笑了,“没有。我那时还真没有嫉妒。或许是年纪太小还不懂得这些,或者是那幅画面真的太美了,就只顾得欣赏。”
从薛婕妤的眼神中我甚至能够看到,碧水蓝天下,少年少女在一株花下相视而笑,那场景一定如画一般。
“这是什么花?”长孙无忌问道。
姑娘一边扎发带一边答道:“芙蓉。”
“在下长孙无忌,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芙蓉。”
长孙无忌一愣,刚要再问,只听有人喊他,“无忌!”
长孙无忌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立马站着一个人,“无忌,佳佳的耳坠找到了,我们赶时间呢!”
“噢!”长孙无忌答应着,慌忙冲姑娘施礼,然后跑去牵自己的马。他再一回头,姑娘已经不见了,就像做梦一样,可那花枝上的粉色发带分明正随风轻摆着。
原来长孙无忌和芙蓉真的是在芙蓉花下相遇的,难怪那天他看到站在花下的我会有那样的表情。
“是皇上把长孙大人叫走的?”
“没错。皇上见我和无忌许久不回就来寻找。我本想让他不要破坏那幅画面,可他不理会还是策马走了过去。无忌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芙蓉花,名芙蓉。难怪长孙大人念念不忘这两个字,既是巧合,更是缘分。”我感叹道,又问薛婕妤:“那后来他们又怎么再见的呢?”
“自那以后,无忌对芙蓉就念念不忘,可是他却再没见过她。两个月后,我们从洛阳返回,路经那个湖畔,他还找到了那株芙蓉花。那根发带竟然还在,只是经历了风吹日晒色彩已经褪去,他竟然解下发带揣进了怀里。我想那个时候,无忌对那位只见过一面的芙蓉姑娘就已经动了情。只不过,那时我还太小,对儿女之情这些事浑然不晓。”
“他们之间必然还有后话。那是什么时候他们才又遇上的呢?”
“什么时候呢?”薛婕妤若有所思道,“是两年,还是三年?总之那一年我十三岁,音儿和皇上已经订亲,离成亲的日子很近了。本来,长孙家希望无忌先完婚,可是那年我的叔祖父过世,我正戴孝,所以这桩亲事就搁置了下来。记得有一日,前朝炀帝在宫里大摆宴席宴请朝臣。先皇也受邀出席,皇上陪同他一道前往。就是那天……”
那天的隋朝皇宫中歌舞喧天,喜欢热闹的隋炀帝大摆宴席宴请诸官。宴席上,隋炀帝精心挑选、细心培养的一队舞姬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尤其当那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缓缓从绽放的荷花中升起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什么是倾国倾城,什么叫艳压群芳,那眼波流转间,媚眼浅笑时,多少王子公侯的心为之千回百转。她长袖一甩,柳腰随风而摆,既婀娜妩媚又柔美飘逸。在场那一双双眼睛无不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牢牢锁住,连眨眼的功夫都舍不得。
“是芙蓉?”
“是玉芙蓉。”薛婕妤说道,“她原来就是炀帝宫中最得宠的舞姬。只是,皇上那时并未认出她。准确地说当初在湖边匆匆的一瞥,皇上根本没注意和无忌在一起的姑娘是什么样子,自然不会记得。可是,这一次他却深深地记住了她。”
芙蓉花下相遇?我突然想起牡丹跟我说芙蓉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芙蓉花下,我一直以为所指就是长孙无忌,现在想来,那天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