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凶之物集结煞气,震慑亡魂无数,筑法坛日日炼化,将亡魂练成怨煞,戾气浸染在巫祝傀儡之上,便可使人怨气郁结,元气消解,行事颠倒,逐渐濒死。”
“所以,若想以鬼蛊害人,需至凶之物,冤魂无数,巫祝傀儡,法坛,心怀仇恨的蛊师。”
玄策总结地很到位,我点了点头,这样苛刻的条件只为害一人,太费周章,实在没有临阵磨刀或下毒来得划算。
“太子起初状若阳狂之症,而后缠绵病榻,的确如中鬼蛊一般,可此法极难成功,莫说集齐亡魂无数,这京城哪里有大凶之物。”
又想了一下:“今日那些苗疆人道,凶兽出笼,太子必死。京都有凶兽?”
玄策摇了摇头:“京都没有,但京郊有,开国年间尸横遍野,引得妖兽作乱人间,多有各方修士下山除害,有些精怪不便处死,便被高僧镇在浮屠塔中。”
“浮屠塔在何处?”
“祝国寺。”
“圣上一连三日在祝国寺祈天,那便连法坛都是现成的。”
……
我与玄策面面相觑,渐渐明白事态的严重,苗人想坑害皇族,祝国寺正聚集着皇亲国戚与诸多重臣,连我那腿脚不好的爹爹也被卷入其中。
若一切都如此巧合,得出的结论即使再荒唐,也有可能是真的。
暴雨不停,门外漆黑一片。
玄策起身走到门边,抱着手臂凝望着夜空,破庙中火光萧瑟,穿堂风幽灵般四处掠过,鬼影重重。
敌人在暗,他在明处,线索断掉,他命悬一线之间。
想起那苗疆老人喊出的那声在劫难逃,忽然明白为何每次见他都是这样满身疲惫和阴霾不散,他可能早已习惯如履薄冰的生活。
我忍不住问他:“殿下为何不随河间侯去南方?”
为何回来受这屈辱,真如河间侯所言去了江左,天地辽阔,退可隐居海岛,进可北上连系旧部,卷土从来。
命中注定是要造反的人,早一步又有何妨。
玄策似被人踩着尾巴,眼神凶戾地看过来:“你也觉得,河间侯不该杀?”
杀河间侯背信弃义,不杀河间侯却是叛国,没有完美的选择,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无意拂他逆鳞,只叹一口气道:“我只觉得,这京都于殿下而言似龙潭虎穴,你为何要回来?”
玄策眼中怒火似被一盆凉水浇灭,他神色一怔,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我,似无法相信从蔚兰的口中,听到如此悖逆之言。
“你在教唆我叛国?”
他深沉的眸子默然转动,突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愧是国师选中的徒弟,妙,真是妙啊!”
他看着门外绵绵无尽雨夜,不知想起了什么,问我道:“你觉得,是京城好,还是西北好。”
我没有去过西北,他也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便自问自答。
“我年少时在张掖一个不起眼的烽火台戍边,常常想起京城,边关酷寒,一场雪要下一整个冬天,漫山遍野的白,没有一丝人烟。”
“有一次鞑靼人南下劫掠,我们守着天险寸土不让,他们便想将我们困死,那时正逢春节,我七天七夜未曾交睫,身边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冻死或饿死……到最后只剩我和阿牧两个人,我以为我将永远留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说到伤心处,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将心酸掩去。
“那时也曾后悔,为何要来这苦寒之地找死,若能回京多好,宝马雕车香满路,东风夜放花千树,没有杀戮没有饥寒,连风都是轻柔的。可我还是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混出个人样儿为回到京城。”
他又停下,仰头看着屋顶,背影寥落。
“可我回来才知道,京都与河西,哪里都不曾好过。”
哪里都不曾好过……
火塘烧的哔哔啵啵,四下安静极了,藏起了锋芒的杀神,垂着肩膀倚在门边,疲惫又落寞。
可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是不甘心,欲与礼王一争高下,夺那金銮宝座?是想见到母亲,看到她眼中的后悔?还是对你的父皇,仍抱有一丝希望?
天命既定,煮豆燃萁骨肉相煎,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雨声渐歇,天色朦胧亮了,门外传来马的鼻响,远远瞧见一人带着斗笠牵着一匹马进了院子,正是送我回京的石莲。
玄策抻了抻手臂,试图挥去这一夜的不该袒露的脆弱。
“天亮了,你自己回去,这里离国公府不远,就跟你二哥说,是被会馆爆炸震晕,幸得好心人家相救。”
他迈步出去,我追他到门口:“你是要去祝国寺?我跟你一起去。”
玄策看了我一眼,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焦急道:“你如今只知祝国寺有阴谋,却不知是什么样的阴谋,这样冒然前去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