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看清来人后,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将书阖上,手里抓着书上下不知所措的模样。
便是稳重如筠兰,也是掩面轻笑,更不必说橦山了,两只手掌捂住脸孔,一副没脸看的作态。
闻洵宴将叹息掩下,说道:“四表兄,你不用藏了,我都知道了。”
“啊,”秦映俊朗的面容上一阵窘迫,忽而想起‘罪魁祸首’,拿眼瞪过去。橦山连忙低下头去。
闻洵宴恍惚想起上回见到秦映时,她正在写府中先生布置的大字,那时屋里婢子逗趣,问起秦映做的功课如何,这时距秦映弃学已有近半年之久,是府上人尽皆知之事。
秦映在闻洵宴面前脾性一向温和,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着恼,还与人打趣道:“四爷我天资聪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不看书,那也是书院里的头一名。”
这话当时说得有多响亮,现在某人的脸就有多热。
当下闻洵宴没有拿着‘把柄’笑话秦映,只作一副打量的姿态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给足秦映平复情绪的时间,走动了两趟后坐在书桌前的一张木椅上。
木椅很高,年仅十二的闻洵宴坐在上面,脚底碰不着地面,在裙摆下微微晃动。
“四表兄,夏试是在什么时候?”
“下月初十,”秦映踱步到闻洵宴的对面,手上拿着案几上的点心,递上去时看见小丫头眼底的好奇,又补充了几句,“这回是由昌平路上的关府操办,他家在槐马山上有一座庄园,比试就在那儿办。”
末了,他又提议道:“你若是有兴趣,到时便同我一起去。”
秦映这话说出口只是处于习惯,话说完了才觉自个儿说了一句废话,小表妹性情内敛,又不爱出门,往日里的邀约都是以回绝为主。
“好啊,我正想让四表兄带我去,”闻洵宴推开筠竹的手,从椅子上下来,对上秦映张着嘴巴,透着惊讶的面孔,唇角弯起,“四表兄,莫要忘了。”
闻洵宴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见目的达到,也不多做停留,一只脚都跨出门了,背后传来秦映的声音。
“哎,就这么走了?”
闻洵宴回身,“我看四表兄正在温书,自觉不便多扰。下回我再来找四表兄玩。”
秦映跨了几个大步,手掌悬在闻洵宴头顶的上方,放下,轻抚过小丫头的发梢,露出难得的温柔,“我几时见你来找过我啊,每回不都是我去找你玩的。”
一句‘今日不知是抽了什么疯,竟然学会了串门’低语在嘴边来回。
秦映看着小丫头冷淡又软糯的小脸蛋,强自忍耐住指尖的瘙痒,维持住自己兄长的风范,把手里的点心盒子递上去,“这个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与府里做的不一样,方才见你都没吃上一口。喏,拿回去,喜欢的话我下回再给你带,若不喜欢,就分给你苑里的婢女们。”
“好,”闻洵宴盯着面前的木匣,袖笼下的手掌慢慢蜷缩成一个拳头,临走前低声道:“四表兄,渺渺相信你。”
相信我认识的秦四公子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书房内的少年脸色笼罩一层疑惑,俊挺的身姿却如青竹般宁折不弯。
离夏试的日子越近,芜琅苑里书房的灯火熄灭得越迟。在筠兰的絮絮叨叨中,闻洵宴知道从前日起,那灯火昼夜不灭,而从主院送过去的补品更是接连不断。
出发的那日,闻洵宴走进马车内,看到左手抵着下颌、闭目养神的少年,手上的动作变得轻缓。
闻洵宴动作再轻,也不及少年的敏锐。下一刻,秦映眼眸张开,方寸之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或许,秦映向往的军旅比读书更适合他,闻洵宴漫无边际地想到了这一点。
秦映是真的累极了,在知道上马车的人是闻洵宴后,又闭上了眼睛,一路上再没睁开过。
庄园远在郊外,离城内相距甚远,马车动作也不快,几乎在路上要花个半天的功夫才能到。好在闻洵宴是一个沉稳冷静的性子,她偶尔看向窗外,欣赏路过的风景,更多时候,她端坐在车内,眼神随意盯在一处,漫长而又无趣的时光就这么打发了。
临近中午时,马车停缓,闻洵宴唤了一声‘四表兄’后低头从袖笼里掏出一枚棉布袋子。秦映转动脖颈,扭转手腕时,看见对面伸过来的手,手掌向上摊开,掌心上是一枚素白小袋子,鼻尖处嗅到一股暖香。
“这里放了一些助眠的香料,四表兄,今晚可要睡一个好觉啊。”闻洵宴说道。
秦映爽朗一笑,“好。”说完他掀起车帘,一步从车上跨了下去,仆从还没来得及放下马凳子。闻洵宴出来时,看见前方张开的双臂,她抬眸触上对方张扬的笑容,身子顿住,随后又往后面退了半步,直白地推拒少年逾越的行为。
秦映讪讪一笑,放下手臂,往后大跨一步,把地方给让了出来。筠兰拿着马凳子眼疾手快地放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