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却不知子又凭母贵。
朱敏忠的母亲,敬妃,出身低贱又谨小慎微,处处设规矩,即便是对圣上也端着架子,没得情趣,故而不受宠,膝下仅一子。
朱敏忠朝着屋门方向大手一挥,示意江霁进屋说话,两人不言而自有默契。
进房内,冯知远为两人斟了壶茶,又恭敬伺候奉茶后识趣带上了房门离开。
正厅内及其朴素,便连茶具也是清雅莲花状的,仅有几把太师椅与被岁月洗去葳蕤的红棕色木桌,往后是一道美人赏雪屏风,其后是供人休憩的藤椅以及桌椅。
朱敏忠先是打趣道:“听闻你内务府来了位美人…本王还未见过,哪日领来给本王瞧瞧如何。”
“美人?内务府都是些干杂活的,哪有什么美人。”江霁说着又为朱敏忠加满茶水,两人相对而坐。
“叫什么…叫什么来着…瞧本王这脑子,对!杨溪,是杨溪。”朱敏忠一拍大腿处,放声大笑道。
美貌与这宫中,从来都是稀缺的。
宫中最不乏各种政治联姻,多世家大族的女儿嫁来为妃,只是这些人虽出身高贵,大部分却是容貌难言。
江霁未料到杨溪才至宫中不足半月,声名却已传遍皇城。
“哦,是吗。”江霁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朱敏忠又摇摇头叹息道:“只可惜本王已娶妻,若要纳妾,琉璃还不得把我腿打折。”
提及佟琉璃,朱敏忠后背似蒙了汗,她是吏部尚书佟陇之女,身份显贵,又瞎眼瞧上了他,非他不嫁。
如此婚事,朱敏忠自然也欣喜,虽谈不上爱她,可佟琉璃的背后是尚书府。
他只能将就吃下这碗夹生的饭,奈何佟琉璃脾气火爆,是被宠溺坏了的大小姐脾气。
江霁品了口茶,微一沉默后只道:“那便不要惹事生非。”
朱敏忠是聪明人,他又试探道:“晏清,你如今也年二十,尚未娶妻,怎得要出家做佛子吗,不如你将此人收了,也好有人照料你度过漫漫长夜不是…”
自打幼时两人相识,朱敏忠便见江霁总是孤身一人,他也知晓曾有位姑娘入过江霁的心,只是,未得善终。从那以后,江霁仿若封心锁情,朱敏忠仅是好心提醒他,莫要憋坏身子。
“四阿哥特意前来,不会就是为取笑下官吧。”江霁这才看向他。
朱敏忠意识到他没兴致,便止住这话题,道:“算了算了,朽木不可雕也。”
他这才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前些时日,本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线人又被他个浑蛋给杀了,”朱敏忠说着,气愤的一锤砸在木桌上。
他续道:“太子一向草包,若不是栗贵妃指点,纵使安插十个线人,他也瞧不出半个。”
太子朱庭盛平庸好色,愚笨无知,未遗传半分栗贵妃才谋,反倒是遗传了她并不出众的相貌,圆饼脸绿豆眼。
可见栗贵妃仍能宠冠后宫,多年荣宠不衰,靠的并不只是皮囊,虽无出众相貌,却得妖娆身段,只道线条若人间尤物,外加有一位做提督的父亲,在这宫中稳立脚跟。
江霁沉思片刻后道:“您送至的线人,总是些近身伺候的太监侍卫,未免有些太过刻意。四阿哥何不换个思路,不安排人过去,而是等鱼上钩。”
这话一出,朱敏忠没了方才半点玩闹样,多了几分严肃道:“愿闻其详。”
江霁望了望远方,又看向朱敏忠道:“众生百态,鱼龙百变,总有一点是难得变动的嗜好,投石问路不若投其所好,太子最看重什么,便从何处着手,此为攻心计。”
朱敏忠听完他这番话,只觉顿悟,太子无非沉迷吃喝玩乐,身旁从不缺美人金银,再绝美的女子与太子而言,总归是玩物,不过三分钟热度。
故他从未思忖过,安插美女至太子身边。
朱敏忠摇摇头道:“不可,送美人予他岂不是暴殄天物,先前入宫的花魁难道不是死于他手?”
江霁并不急着反驳,留他又思索了一阵方开口道:“单论美人或许不可,倘若专为他量身打造一位处处适配的美人呢,古有西施迷惑夫差,貂蝉使得董卓、吕布反目,美人攻心计确为位高权重之人致命打击。”
朱敏忠自然也是饱读诗书,洞悉历史,只是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总觉太子不配得此,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倒不如一试。
“那…去何处寻这位美人呢。”他看向江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