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芝站在门口时,床铺上的人只能隐约瞧见她的轮廓,从身形与没有换上兵士布袍的穿着,判断出来这是前些天为了他们挨板子、今日晕过去的小少年。
但她走近床铺,灯光便将她的面容照亮了。
玉一样干净的皮肤,透着桃花瓣的浅粉色,小鹿一样澄澈的杏眼,山间果子一样红润的嘴唇。
谁能想到,一起灰头土脸从长宁郡被拉到军营里的人里,有人洗把脸就大变样了。
“我x。”有人骂了一句,“你被他们抬走以后,没遇着什么事儿吧?”
叶兰芝站在床铺边,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没,没什么!”那人挠了挠头,红着脸扒拉身边的人:“给他让个位置,让人坐下来说话。”
他身边的人也都和他差不多神情,手忙脚乱、手脚并用地朝里边挤了挤。
“你坐。”
叶兰芝于是便坐下来。
那些人便围在她身边,但不知为什么,都不敢靠得太近,保持了那么半臂的距离——尽管彼此已经挤得不行了。
“你还发热症么?头晕吗?喝水么?”
一连串关切的问话,问话的人自然得很,有人就要起身去找水袋。
叶兰芝忙答道:“没有了,头也不晕,也不渴。我在军医那里被照料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有人道:“对不住啊,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是做大哥的,反倒怕得要死,把你给推晕了。”
叶兰芝摆手道:“我自幼习武,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当时在发热症……”
“唉,你别安慰我们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自幼习武。”
“是啊,你看你长得这么……白白净净,女的似的。”
叶兰芝吓得心跳一停,忙压着嗓子道:“我们家就这样。我爹,我弟弟都是这样。我弟弟平安,比我生得还白净,从小就被人认成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