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给我滚进来!”
一声暴喝在屋内响起,院中躺椅上,十岁的章阳猛地惊醒。
下意识的一个翻身,却不小心掉到地上。
紧接着屋内冲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左手拿着笤帚,右手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小酒壶。
“臭小子,长本事了啊,敢偷喝我的酒了?”
老者扬起笤帚就朝着章阳的屁股上抽去。
“哎哟~~~”
章阳醉意立马全无,捂着屁股在院中逃窜,老者则是穷追不舍。
“别打了,别打了,师傅,再打下去笤帚都要断了!”章阳边跑边喊。
这句话好像还真起了作用。
老者顿时停下身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笤帚上折断的几根细芦苇,一脸心疼。
“我的笤帚啊,臭小子,一把笤帚也要几文钱了,你个败家的玩意儿!”老者没好气的骂道。
章阳捂着屁股,躲在院子远处,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打断的,而且这笤帚不是我姐给做的吗?”
“你说什么?”老者喝道。
“没......没什么,我说师傅手艺这么好,要是去做笤帚,肯定能发家致富!”章阳立马讪笑道。
老者听到自家手艺,得意的摸了摸胡须,道:“那是,我只是不屑做罢了!农具家器,那都是低级手艺,还是咱做雕刻的手艺人有品位!”
“是是是,要不说城里的达官贵人都要找您呢!”章阳奉承道。
在章阳的一番吹捧下,老者好像忘了酒的事儿,便说道:“今天给你的任务,去街尾酒巷那里看着,晚上回来把酒家小二给我雕出来。”
章阳撇撇嘴:“酒酒酒,一天到晚都离不开酒!”
“嗯?”
“好的师傅,我马上去!”
说完,章阳的身影立马跑出院子。
小院中的老者看了看手上折断的笤帚,疑惑道:“我没用力啊,丫头做笤帚的质量应该很好才是,不应该啊!”
躲在远处的章阳,看着疑惑的老者,嘴角一扬,道:“幸好我聪明,提前折了两根,嘿嘿~~~”
没办法,老头每次打人都只会用笤帚,或许是家里也实在找不出什么顺手的打人物件了。
不过话说回来,师傅的酒瓶里面本来就没几滴酒啦。
而且那味道,啧啧,又辣又难喝,喝了还头晕晕!
“送给我喝,我也不喝了!”
章阳如是想到,旋即他想起刚刚是不是做了个什么梦,梦里他喝到了一壶很美味的酒。
名字很好听,叫什么来着?
算了,忘了!
穿过几条巷子,章阳来到酒家店门前,找了个不远的地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店小二忙进忙出。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持续了三年,自从七岁开始跟着师傅学手艺,每天除了捏泥人,就是雕物件。
第一年,捏桌椅板凳橱窗柜子,雕的也都是些死物;
第二年,开始捏活着的家禽野兽,雕刻鸡鸭鱼猪狗等;
第三年,也就是这一年,师傅终于开始让他学着捏泥人,雕刻人像。
按照师傅的说法,雕刻这门手艺,只有两个境界,一个是不入门的选手,一个是真正的匠人。
所有处于中间阶段的人,雕出来的都是垃圾。
章阳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入门,反正肯定没有到匠人的境界。
这些日子,他先后雕过醉仙楼的胡老板,布庄的陈掌柜,隔壁王大婶,城门口的守卫,县衙的捕快,卖糖葫芦的,街边的乞丐......等等,一共十来人,但没有一个是师傅满意的。
按照师傅的说法,那些就是垃圾。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雕刻的样子与他们的样子一般无二,就连他们本人看到,也觉得十分相像,为什么师傅说那些都是垃圾呢?
章阳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如往常一样,仔细的琢磨着店小二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忙进忙出,不肯错过丝毫细节。
半晌,他自觉已经看够看准,便从随身布袋里面掏出一团软泥,找到旁边的破旧水缸,湿了湿手,开始捏起来。
很快,一个人形泥偶出现在手中,略微佝偻的身形,没有五官,也看不出衣服之类,只有一个大致的形状。
等到泥偶稍微干一些,章阳从腰间抽出刻刀,开始一刀一刀雕刻起来。
先是衣物,鞋子,然后是抹布帽子,很快,这些都被雕刻出来。
就算此时还没有五官,但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店小二的形象。
拿起泥偶,章阳对着不远处的店小二比了比,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进行下一步雕刻。
稀疏的眉毛,外翻的招风耳,大大的酒糟鼻,永远微笑的嘴巴,脸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