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腊月,青周市的雪下得沸沸扬扬,天寒地冻的老城区夜晚,比市中心更多了些人间烟火。
一条长长胡同,有家正冒着热蒸汽的包子铺,围着三五个客人,经营了几十年的一对老夫妇,正在忙碌着。
老头侧目眺了一眼,大雪飘飞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深色装扮,套着大衣帽子,肩膀积了一些雪迹。
他张口冲那身影打招呼,"君队长!"
男人顿了一下脚步,又缓缓走向包子铺,嗓音低沉,帽沿下是一双湛亮大眼,下颌骨有些淡色的须根。
"4个花卷。"
"好嘞!"
店铺里的老款小型电视机,正播放着京剧,画面微微跳动,泪迹盈盈地青衣正在哀声演绎……
君生拎着热腾腾的小袋子,踏着厚雪往自己住的小公寓走,耳边还回荡着什么声音。
曾经有双细白小手捧着花卷,一边吃一边抠掉葱粒,当时他对此行为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压着气息批评:"不吃葱就别选花卷,你可以吃其它!"
对方愣了一下,扬起小脸说:"可是……可是它是包子里边最好看的呀。"
君生像听了个孩童般的笑话,抿着唇以为自己没有笑,她却乐了。
雪花开始变急,君生却放慢速度,脑海里浮现了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张脸是那么遥远,君生心想,不要想她。
可今晚,他注定又要做梦,算了,仿佛已经成为习惯,君生自我安慰,他根本无法避免,但其实……也挺好。
君生熬到深夜才进卧室休息,烟味在手指间,挥之不去,像一个透明的心瘾。他叹了口气,缓缓闭眼。
那人失踪快3个月,他梦见她77个夜晚,不算今晚。
"成玉!成玉!"
"成玉呀……"
老班长提着长袍下摆,脚步利索,穿过一道道木门又跨进一个演出大厅,嗓音一度拔高,"玉丫头!"
他一路喊着过来,嗓门很大。
声音回荡了整个宽敞的空间,老班长明显有点恼火,动作麻利地上台阶,正要伸手过去,角落的纤细背影恰时举着戏水袖急速回身,雪白的长长䄂子往上甩,再飘落。
老班长敏捷侧过身躲开,绸缎料子却滑过君生鼻梁,带着淡淡的脂粉香。他眨眼,再定睛看,入目是张年轻女孩的脸,眉眼清秀,气质是少有的脱俗。
束着头发,美人尖出挑,额角碎发粘在皮肤上,细汗让她的脸像在发亮,身上的白缎袍装扮与她的皮肤几乎一致。
女孩正挑着眉,微抬尖尖下巴。她瞪着老班长,似乎生着气,原来她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唉,你这丫头,还真不悔改,记着仇呢!"
"谁让你把我的酒都搜走了!"
"你……你还敢提,这小破脸还是臭脾气!"
女孩哼一声,不看他,动作粗鲁地收掖着长长䄂摆。
"警察局来人找你问话,这位是……君队长。"
说完老班长带着歉意地向着君生,"君队长,她就是成玉,这丫头平日里被惯坏了,性子有点毛躁,你多担待一些……"
成玉听到这句,讥笑了一声,垂头解下戏水䄂外袍,转身往后台走,完全无视他人的样子,背影笔直纤细。
老班长领着君生穿过后台,踏进一间小客厅。成玉已经盘着一双腿,坐在老式靠椅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摘了朵小花,用手指在转着玩。
君生坐在她旁边椅子,中间隔着小桌几,老班长在另一边给他泡茶。
这时有个少年走到门边,叫唤了两声"班长",老班长抬头看了眼,在君生边上搁了杯热茶后,便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剜了一眼成玉。
成玉对着老班长的背影吐舌头,眉眼间带着愠怒。女孩眨了眨眼,看旁边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哦!对了,他是正在查案的警察。
"你在怀疑我?"她问。
"你不值得怀疑吗?"君生声音平淡。
"昨天都关了我8个小时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根据我当时的同事描述,你在局里的长椅上睡了7个半小时。"
"……"
成玉掰着小花瓣,咬了下下唇。
"但我记得我是说清楚了的……"
君生掏出随身本子和笔,眼睛仍在打量她,发现她眼角很快泛了点红。
委屈了?就这?
"成玉小姐,恳请你配合一下警方工作,把昨晚所看到的情形仔仔细细描述一遍。"
成玉这时伸过来一只手,白嫩嫩的手心里是几片浅粉色的花瓣,只见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眉梢眼底像染了花瓣,松松握手,把花瓣投入到茶杯里。
"我师傅说过,新鲜花瓣加热茶,味道相当不错,还能抗衰老呢!"
君生拧眉,想着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