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成玉成了君公府少爷的陪读丫鬟。全府上下都知道,是大少爷亲自找君夫人提的人,君夫人当即就好奇,对君生打量许久后才问他。
"以往的丫鬟往你屋里待,你都嫌碍眼,催她们站门外去。"
"娘,我要的是个伴。"
君生端起茶杯轻吹,轻抿一口。
君夫人一愣,更认真地上下打量自家儿子。十四岁的少年比一般成年男子还高,长年习武的身段看似精瘦,实际十分结实。
短发浓密松软,后脑勺辫着一小撮辫子。如他父亲一辙的侧脸,英俊透着淡淡冷冽,有浑然不觉的沉稳。
君生已十四岁……
"娘,怎么了?"君生疑惑地看向她。
君夫人缓过来,摇摇头笑道。
"我儿如今是长大了,可是啊,给屋里添个伴的决定,仍是有些过早。"
君生听了蹙起眉,将杯子搁下时,又听到君夫人说。
"可你为何就选那丫头?府里的小姑娘甚多,环肥燕瘦,你都一一看过?"
君生终于听明白,眉峰抬了抬,"娘,你是往哪想了?"
他站起身,日常的缎面绣边长袍,天蓝色衬得肤白,肩宽腿长,气质矜贵。
"成玉初来乍到时我就见过她,之后还见过好几次,她心性单纯直率,我说的‘伴’,是交友的伴。我尚年少,绝无男女间的那种心思。"
君夫人仍看着他,眉心松了些,指尖的帕子捻了捻,听君生接着说。
"当下要学的课题甚多,每日先生们布的功课也多,偶尔歇会儿,我都会找成玉聊天,她虽不识字,可懂的乡间趣事非常多。"
君生说到这,勾唇笑了起来,白齿一露,欣喜张扬。
君夫人瞭了眼一旁的金婶,金婶抿笑点了下头,走向门边吩咐下人。
"唤春娘前来。"
"是。"
春娘来的快,进门蹲身行礼,清瘦身姿与年轻时相差无几,挽着低髻,只插着一只青玉素簪。
"春娘,阿生想提你家丫头当陪读,你可答应?"
君夫人声音温和,目光炯炯。
其实君生前日已向春娘提过这想法,可是春娘当时沉默了许久,没点头也没摇头。君生正要追问时,她又匆匆转身退开,嘴里说要准备午膳。
君生坐在靠椅上看她,春娘垂着眼,神色没什么变,似乎认真思索着。
"春娘。"这次是金婶开的口。
"丫头并非府里仆人身份,可你身为亲母,有权替她作主,如今她跟你同住府里,平日也闲着无事,何不让她待大少爷身边陪读,熏陶性情。"
春娘突然跪了下去,君生一惊。
"大夫人,大少爷,知女莫若母,玉儿本性笨拙,能被少爷提请乃是她的福份。可成春斗胆有一事相求,望大夫人跟少爷成全。"
君夫人瞥了个眼神给金婶,这回她不笑了。
"春娘请讲。"君生上前要扶起她,春娘却执意跪着。
"待玉儿十八,望君夫人,大少爷,还她自由出府……成春亦是,若夫人能成全,成春母女将感激不尽。"
偏厅一时沉静,君生细想春娘说的话。
仆籍一般是由主人家,在仆人老年归乡时才解除的,而春娘提前太多了,数数剩余四年。
君夫人端起杯呷了口茶,又轻轻搁下,迎着君生带点迫切的目光,慈笑着点了点头。
说是陪读,成玉更像是玩伴,有时像是小跟班。成玉是乡下长大的丫头,她所会的都让君生很惊喜。她不懂武技,却可以徒手爬树,坐在高枝上摘果子吃,能攀上阁楼瓦顶,轻巧得仿佛是只猫。
一逢月半的屋顶赏月,是她常做的事,她还会捻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乡间田野小调悠悠扬扬。
每当这个情景,君生总会细看她的侧脸,雪色肌肤,纤长睫毛,鼻峰挺翘,红唇秀致。有时她会突然回眸一笑,一双杏眼似水,胚生的灵气,成玉如名一般的貌美,可成玉如斯而不自知。
成玉不识字,学堂离村子太远了,同村大多数的孩子都没有去,姨母说这很无奈又很可惜。
乡下生活的孩子只有两种,一种是苦孩子,另一种是野孩子,可成玉都不是。
母亲成春当年留的积蓄其实够她乡下的十几年开销,况且姨母姨丈都是勤劳纯朴的人,种菜耕田养家禽,日子平淡充实。
受隐疾影响多年都未有生育的小家庭,因为小成玉的加入,而带来了许多喜悦与慰藉。
成玉是从小受呵护的,从幼年时开始一直跟在姨母夫妻身边,每次下地干农活时,小成玉在田边吃兜里的麦芽糖。姨丈会把头上的草帽摘下,系在成玉头上,捻一捻她的小辫儿,顺手摘片叶子压在唇边吹调子。
这时的小成玉是欢脱的,蹬着小腿往他身上靠,用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