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眷顾他的神明已降下福音，但他做不到完全沉溺在柔软的欢愉里，对已经发生的过去轻飘飘的一笔带过。
记忆中黑白照片上的故人风采依旧笑靥如花，那是昔日触及不到的真实与温存。
有时候卡卡会失神在恋人的明眸中，分不清如今的幸福究竟是不是存在于某个夜晚的妄想。
他放下圣经，双手拢在脸上，掩盖了俊朗眉眼中附着的郁然，像一尊希腊雕塑，每一处细节都镌着星辰的恒久。
潘尼停下捋胡须的动作，望着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道突兀的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寂然，它看着卡卡顿了顿摸出手机，看清来电人后悄然放松了表情。
潘尼支起耳朵尖。
“Hello？是卡卡吗？我是朱珠，Rose的朋友，她喝醉了——”
“——Non sono ubriaco！”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入。
……听得出来这是真喝醉了。潘尼睁着死鱼眼吐槽。
卡卡笑了，率先说：“请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接你们。”
在后面当背景板的猫猫摇曳尾巴，耐着性子目送巴西人拿起车钥匙离开。
潘尼抻了一下身子然后跳在书桌上，准备四脚脱离桌面落地前视线里掠过了一本摊开着的书。
【嗯……拜伦的诗集？】
*
KTV的位置离家不远，朱珠虚扶着罗婕站人行道只吹了一小会儿夜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便停在面前。
卡卡下车走进时听到了自家未婚妻懒懒散散说：“亲爱的，我很清醒，真的。”
放屁！朱珠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喝了一大杯混酒还搁这“清醒”。
“OKOK，”朱珠疲惫哄她，“现在去车上睡一会觉，好吗？”
罗婕看看她又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的卡卡，慢慢眨眼：“噢……”
于是卡卡拉开车门，朱珠扶着她坐进副驾驶位，见她自个在慢吞吞拉安全带，便关上了车门。
朱珠十分善解人意：“她给了我公寓的钥匙，你把我送到她的公寓就好。”
“Rose……”
“——Rose就麻烦你来照顾了。”她笑眯眯的，想到好友给眼前人设置的备注，决定相信一下对方的人品。
深深看她一眼，卡卡脸色郑重说道：“我会的。”
发动引擎时，副驾驶座上的醉鬼还在试图把安全带插进去，似乎意识总慢半拍，插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搞定，罗婕皱眉：“咦？”
卡卡无奈，探身弯腰拉过她手里的安全带系好。后座上的朱珠撑脸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虽然喝醉了，罗婕的酒品还算不错，闭眼安安静静地靠在车窗上，似乎困了。
朱珠下车后回头看了看坐在车里的巴西人，目光定格在对方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上，又瞥到了那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系着的熟悉红绳，把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
她冲情侣俩招手：“再见。”
*
在分针走了五个圈后别墅迎来了晚归的女主人。阿拉贡听到门锁扭动的声响便第一时间守在玄关，兴奋地围在主人身边。
卡卡牵着罗婕的手进了家门，他把对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给她倒水。
等到他捧着水杯出来，罗婕双手抱住金毛犬的脑袋，表情严肃：“里卡多？”
正要蹿到沙发上的潘尼身形一抖差点摔下去。
卡卡：……
“我在这。”他再度感到无奈，心想着以后绝对不要让自家未婚妻过度饮酒。
罗婕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在自己手下一动不敢动的阿拉贡，放过了金毛犬，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巴西人。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眼尾迤逦出一道红痕，在肤色的衬托下十分夺目。
“里卡多……”她轻轻唤他，如墨洗过的眼睛朦胧地投出一道影子。
晃神了一瞬，卡卡放下水杯，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亲爱的，我在。”
话音刚落，怀里倏地多了一份重量。
指尖攥紧柔软的布料，罗婕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嘴唇紧贴着皮肤——
一个湿漉漉的咬痕新鲜出炉。
思绪在这一刻回归空白，双手不自禁搂紧怀里人的腰，卡卡低头。
罗婕仰头看着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在浮动，她挑起唇角，吻上来的笑慵懒又惑人。
潘尼手疾眼快伸爪捂住阿拉贡的眼睛。
这是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唇齿相依，辗转反侧。
松开手时卡卡的气息乱了不少，连带着耳根似乎都燎起了烫意。
“里卡多。”
罗婕与他四目相对。
浓黑泪痣藏在发丝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