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奇怪一瞥她,“我实在好奇,姑娘和弄玉姑娘是什么关系?”
“说不得的关系。”想说也说不得。
韩非还想要再追问,被张良止住,“韩兄见谅,确实是说不得的关系。”
如果追问会让她痛苦,那他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
韩非点到即止,面向窗外阑珊景色,窗扇上纵横交错的格子阴影映在他的脸上,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苍茫独立的氛围。
张良端过一杯热茶放他手中,“韩兄还是为终始山一事感到困惑。”
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韩非缓声道:“依胡老先生所书,白光,天火,与终始山上的对得上,其余的指向都是那两大一小的石头,实在让人想不通终始山上的白光和苍龙七宿有什么关系。”
桂花糕咽下去,叶影擦了擦手,抬眼道:“白光两道自东始,中道猝分——终始山上那一道白光是不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吧!”韩非微微牵动了下嘴角,“即便知道这点,也没什么用处。”
他想知道的是,逆鳞的最后一个主人是谁?为什么会选择他?最重要的是,他在白光中看到的死亡是真是假。
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他所看见的细节,天火焚烧,他掉入山涧,山涧下,他每一处伤口的细节都与自己醒来时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画面里那个人已经没了呼吸,而他仍然活着。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自己的死亡无动于衷,也许有人会认为,他既然没死,就说明白光中看到的不过虚假,但他不这样认为,逆鳞的存在时刻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那样白白死去——可他不愿意。他重新踏上新郑这条路,或许就是一条死路,但绝不是一条白活的路。
如若建立一个崭新的韩国,一个不再饿殍满地、累累尸骨的天下需要它,那么不可否认的,他也想要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他想要掌控它——流传千年,掌控天下的力量。
张良凝思道:“两大一小的石头,按这上面说的,小的就是这盘龙印,其中一块大的应在儒家。”
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就是藏书楼里藏着的东西。
“还有一块大石原是在火雨山庄,多年前被左司马刘大人勾结断发三狼得到,如今刘大人和兀鹫都已死去,刘大人密室中箱子里的石头不知去向,不知是何人所盗?”
“会不会是困龙堂的人?”叶影接过张良递来的柿饼,捏了捏。
这个怀疑有充分理由,困龙堂的人既然能盯上胡夫人的火雨玛瑙,想必对火雨山庄的宝藏做过调查。细查之下,不难发现刘意当年百越一战吞了不该吞的东西。
韩非颠了颠酒壶,“这就要看子房的本事了!””
张良微笑道:“韩兄谬赞了!”
来事既了,韩非还得上朝,毕竟担了个司寇的职位,叶影张良不再久留,拿起盘龙印就走。
走到大街上,叶影想起紫女今早对她说的“胡夫人想见你”。
遥望一眼天空,一行大雁整齐飞过,母女情深,弄玉不能时时在胡夫人身边,她总会挂念的。
“张良,我们去见见胡夫人!她想弄玉了!”
张良颔首,默默在旁边为她指路。
“你知道胡夫人爱吃什么吗?糖糕喜不喜欢?还是喜欢玉器发饰?我买点东西过去当礼物。”
也许是待在弄玉身体的缘故,她对胡夫人的感觉更深刻于闻玉之时,竟也有了给她买礼物的想法。
“影影。”张良含笑看她,“你就是最贵重的礼物,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叶影定了定,笑颜绽放,“我也是张良先生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吗?”
“影影……”少年微微低下头,不大自在地揉了揉衣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嘴里是这样说,叶影却在无人处更凑近了些。少年长得很快,一段日子不见,又比她高了几分,她得踮起脚来,唇才能贴着他的耳朵。
“自你喊出那个名字,我就知道,我是你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若有若无的呼吸拂过耳蜗,少年稍稍抬了抬眼,又迅速地低下去,不让她看到眼睛深处的悸动。
胡夫人与弄玉的关系不能告知于众,见面也不能光明正大。张良买了顶帷帽扣在叶影头上,把她当做侍女带进左司马府。
相国府这位小先生来过几次,胡夫人对他印象不错,又知他是自己女儿那边的人,张良刚进门来,胡夫人就梳好了妆前来迎接。
张良眼神示意胡夫人屏退左右,胡夫人依言。
叶影撩开帷帽,胡夫人失声惊呼,“弄玉!”
她又立即意识到什么,掩嘴左顾右盼,直到确定附近没人才放下心来。
“我来看你了。”叶影宛然笑道。
她装弄玉是越发得心应手了,胡夫人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