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对自家相公将唯一的一个面饼子送去给老太太,心里不满足的大朗媳妇,也跟着劝道:“是呀,娘,幸好相公他们选的这个位置足够偏僻。否则此刻怕是会引起群抢了。”
被炮轰的黄娟不紧不慢的咬了一口饼子,轻飘飘的问:“他们为什么要抢?”
“自然是因为他们饿了许久。”
“那你们呢?”
屈家二娘最先反应过来,她涨红了脸,有心说两句,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黄娟没有做圣母的心情,她干脆的揭开了众人面前的遮羞布:“他们饿了许久要抢我手里的饼子,那为什么你们不抢?难道你们不饿?我记得我们是最早一批没有吃食的人。”
没有人说话。
屈家最没脑的老五也只是张了张嘴,就默默的闭了口。
“怎么不说话,是因为被我用命换来的饼子塞住了口吗?”
看着面前一圈愤愤不平的人,黄娟接着道:“怎么?不服?”
小五年轻,禁不起这样激。
他猛地站起来,急败坏的指着黄娟道:“不过是吃了两个你的饼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们这么多人就吃了两个,你一个人就独占了一个!你还有什么不满,不用旁敲侧击,你直说就是。”
“小五!”
“老五,闭嘴。”
屈家大郎和二娘同时开口呵斥。
二娘瞪了小五一眼,柔声劝黄娟道:“娘,您别生气,小五就是个炮仗子,这话他没过脑,回头咱们再慢慢教就是。”
黄娟平静的将自己的手自对方的手中抽出。
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痛的很,她知道这是原身留下的反应。
可爱他们、纵他们、依赖他们的原身已经死了,现在身体里留下的只有无关人士黄娟。
黄娟侧头,对着二娘缓缓的道:“我没有生气,你也别替他遮掩,这就是他的心里话,甚至...”,黄娟说着,一一看了过去,将在场人的表情记在心里,一字一句接着道:“这也是你们的心里话。”
抬手阻止了欲开口的大郎,黄娟道:“自你们爹死后,我是又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拉拔大你们,可你们呢,危机时刻个个对我避之不及,只顾自保,今日我险些去了一命;而今我用命换来的面饼子,你们吃了不说还对我隐瞒,怎么,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这样容不得你们?”
“若是如此,早些年我就该溺死你们,这些年我也就不用吃那么些苦了,如今回想过去,我是心寒加心疼,别误会,我不是心疼你们,我是心疼过去的自己,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蠢事我就做到这个地步,我将你们拉拔这么大,很是对得起你们死去的爹了。从此刻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老婆子不会再碍着你们的大好前程。”
说完这话,黄娟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这一下,她险些将她的肺给咳了出来。
黄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慢慢走进黑夜里。
“奶奶...。”
屈家大郎媳妇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怀里的小闺女,不让她出声打扰她的父伯们。
她看着婆婆离去的背影,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自己忘记了,可是,是什么的?
不等她想清楚,她就看着自己的丈夫追了上去。
不止是他,小叔子、小姑子们也都追了上去,徒留她一人带两娃留在原地。
“娘。”
“娘,我错了。”
“娘,别走。”
“娘,你原谅我们吧,是我们狼心狗肺,你打我们骂我们都行,千万别离开我们...。”
....。
突然被抱住腿的黄娟,听着子女们的忏悔和痛哭,于黑暗中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原身的心血没有白花,这些孩子们还是有血肉的。
来的还算早,不然自己还不知要在这黑夜中走多久,不枉费自己故意没给他们银钱和户籍。
嘿....。
仗着黑夜,一时忘了掩饰的黄娟,得意的扯痛了伤口,不由的哎呦起来。
这一声对于回忆了往事,良心受到谴责的屈家人来说,无异于是将他们架在了炉子上。
他们深刻领悟到自己的错了。
屈家老大想到寒冬腊月,娘担心他下学堂走山路危险,冒着鹅毛大雪,爬过足有她膝盖深的雪地来接自己的情景,他立即跪在了地上:“娘,我背你。”
作为一个活了三十来年没有摸过男性手的保守女,黄娟社恐的疯狂摇头:“不不不,我胖。”
二娘搀上黄娟的手臂,劝道:“娘,你说什么呢,你瘦的都皮包骨了,让大郎背你,我扶着,别怕,不会摔的。”
见黄娟还在犹豫,屈家老三跟着单膝下跪:“娘,我来,我成日里地里山里滚的,你放心,我稳着呢。”
并不是黄娟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