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十分感谢刘爷。
自那日他把自己的大儿子给训了之后,大朗连夜来到了自己床前痛哭,还赌咒发誓的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定会好好友爱兄妹,再不嫉妒自大了。”
黄娟撑起虚弱的身体,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大儿。
她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耳边听着他发下的狠毒的誓言,黄娟心里又有三分动容。
时人迷信,从不敢轻易的发誓,这回大郎也许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翻着自己的记忆,其实在村里时大郎还是挺明理的,逃难之时他也有大局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个孩子变得狭隘了呢?
对,是进了省城之后。
不过,在他又开始读书以后,他又好了些,他们兄妹间又恢复了融洽。
黄娟思考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嗓音。
“来,来抓我啊。”
“弟弟,嘘,奶奶病了,咱们要安静。”
黄娟能想象出茵茵小大人的模样,她觉得看在他孩子的份上,还能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为此,待黄娟的身子稍微好转后,她带着大郎去了刘府一趟。
一同带进去的,还有一张黄娟自己做的纸。
“刘爷。”
对于黄娟慎重的从木盒子里拿出来的那张纸,刘爷毫不奇怪。
只要不是瞎子,那么点大的院子里那么多的模子,随便问两句就知道了。
他还知道,屈家做出的纸沾墨晕,沾水糊,胜在柔软,这种残次货,刘家看不上。
让他意外的是,面对这个看似很聪明的屈娘子,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刘爷不伸手去接,反而面无表情的问她:“想好了?”
黄娟摸着手里的纸,面露不舍。
这东西能赚钱,并且能赚来大钱。
说不定日后,自家能靠着它在府城也能拥有说话的权利。
可什么都抵不过一个回头的儿子。
她私心里还是愿意再给年轻人机会,至少给他们犯错的机会。
黄娟点点头:“想好了。还望刘爷出手相助。”
刘爷皱眉,依他看来屈娘子是一个拥有金山的奇才。
一个农妇,无人教导和带路,能将一个摊子做到如今这个程度、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玩意,当真是不容易。
可为什么这样的娘子,在后宅之中,与此事之间,就这么拎不清呢。
依他看来,屈娘子这三个儿子个个都不顶用。
大儿薄情寡淡,遇事是一个担不住事的人。
三儿忠厚有余,却也败在太过有余。
五子冲动,有些小聪明,但完全不够用。
这样的三个儿子,还要费什么心思?
生生将自己熬成了这副模样,也是个嫌自己命长的人。
黄娟瞧着刘爷不说话,她试探性的将手里的盒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哀求的看着他。
她是真的无人可求了。
自家的丑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柳府那边都是娘子,她们不便插手;
官字两张口,对方更是衙门里有人,她求不得;
四周布满了对虎视眈眈的人,他们恨不能踩死屈家。
刘爷看着黄娟也不说话了。
他想起了自己亲生母亲,她当年也是这样,为了他百般费神、千般容忍、万般求全。
只可惜那时的自己心高气傲,总以为自己便是世界的天,所有的人、事都要围着自己转,所以才害得亲娘因耗尽心血而早亡。
后来,爹娶了后娘。
他撞破了脑袋才换回了今日的自己。
再后来,他又娶了妻妾,亲眼看到无论是谁都在为了子女使出浑身解数,她们盼着护全自己的子女,甚至不惜伤害别的子女。
刘爷气过、骂过、羞辱过。却都抵不过他们爱子女的一份心。
可他见到的这些都是为了亲生子。
为什么面前这个后娘也这么努力?
刘爷很好奇,面前这对母子最终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于是,自驱散了后院所有的妻妾后,清心寡欲多年的刘爷第一次想主动帮助一位娘子。
他抬手摸上那个木盒子、顺着棱角一点一点的摸过,摸完了最后一条边,刘爷扣上了木盒子,道:“既如此,便遂了娘子的愿,这笔买卖,我接了。”
黄娟的所求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实也不难。
便是请刘爷亲自出面,替大郎做后台。
帮他清理掉,那个是同窗所带给他的潜在风险;
帮他断绝掉,据说同窗的娇俏温柔妹妹的风流债;
帮他保持住读书人的风度。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