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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方数日(1 / 2)

荣荣的身体自小产一直都未养好,又经谋划刺杀到逃亡一路奔波,眼下崔游乍然出现,她心里始终提着的心气一松,疲惫如汹涌的海潮席卷而来,竟然立时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月上树梢,荣荣迷迷糊糊醒来,房间内光线微弱,床尾摆着一盏小灯,灯下放着一瓶药膏和一张字条。

山里野草疯长,草叶宽大而锋利,极容易划破皮肤,在腿上割出一道道交错的血口,方才躲避追兵时心神高度集中不觉得痛,现下伤口半已结痂,荣荣才觉出绵密的痛楚。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崔游却留了心,盛药的小瓶下压着他手写的字条,提醒荣荣睡前涂抹。

荣荣取小瓶来涂药,好在伤痕不深,涂在皮肤只余薄荷叶般的清凉。月光透过窗纸落在窗前,屋内灯火轻晃,借着这点冷暖交错的光和时不时的痛楚,荣荣才能确定不是梦,梦的细节不会如此完备,她几乎听见自己心底一声松弛的叹息。

被崔邺带到上京后,除了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更多安静无人的时刻荣荣会想起崔游,在心里勾勒他的样子。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在漫长的一生中很多人和事都会被淡忘,荣荣担心崔游的脸会在记忆中变得模糊。

她质疑崔邺究竟何处与崔游相似,细细琢磨每一处细节,对遗忘的担忧越来越频繁地涌上心头,时值今日这一刻,她才能确定崔游一直刻在她心里,历历分明。

脱离了最开始的不可置信,神魂归位,狂喜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传送至四肢百骸,荣荣手脚冰凉,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长久不睡的疲乏和身体各处的疼痛都被高度亢奋的情绪压制,她想要高声放歌,又想骑马在夜凉的草原上疾驰,发泄心口汹涌的火焰。等回过神时她已下了床,径自走到了崔游房门口,又有些犹疑,崔游全无记忆,她要和崔游说什么呢?

荣荣实在觉得累了,索性坐下来想,尽管隔着一层门板,可她明白房内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足够心安。她不知道崔游也立在咫尺之隔的月光下想着她,不知不觉中,荣荣竟靠在门口睡着了。

一夜眨眼过去,阳光从树叶缝隙穿过,洒在窗前。崔游推开房门,荣荣抱着枕头东倒西歪地睡在门口,顺着房门软软倒在了崔游腿上。她单薄里衣胡乱掀起腰间一截,细白后腰上青紫指痕和牙印消退大半,还能隐隐看出轮廓。他为心中那阵没来由的尖锐刺痛皱眉,扯了件外袍抱起荣荣,把她抱回房间。

不知道她在门口睡了多久,深夜寒意浸透发起烧来,崔游把她安顿好,给浑身滚烫的荣荣切脉。

荣荣的病因并不复杂,她受了伤,又衣裳单薄在山中行走,半夜不好好待在床上,跑到崔游房门前窝成一团,身子承受不住,因此生病昏倒。

唯一让崔游不确定的是,荣荣仿佛刚刚小产过。他自知医术只比赤脚大夫高上一线,原打算向荣荣了解情况后再为她请一位大夫,然而荣荣就此病倒,崔游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她,一直不得空下山,只好亲自熬炖补血补身的汤药给荣荣喝。

荣荣在青色床幔内昏睡,被隐隐约约的风铃声吵醒,她没睁开眼睛,先闻到一阵清苦泛酸的药味。她掀开床幔一条缝隙向外看,第一次看清崔游住的小木屋全貌,床榻对面对面挂着装裱好的一副寒月梅花,木制桌椅形制简单,摆着笔墨纸砚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以及一把窄窄的弯刀,想来桌椅上雕刻的花纹都出自崔游这把刀下。

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终于从云端落入坚实的大地。她十二岁跟着崔游来到将军府,几乎从零开始学着生活——荣荣有自己过日子的方式,但草原和中原终究不太一样。

尽管在漠北时崔游的身边群狼环伺,地位岌岌可危,他出门时是漠北城的将军,回来时便可能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可他不肯随随便便过日子,每日清晨还会挑选佩戴的发冠衣裳,用不同的坠子装饰剑鞘,他的每一日都务必要体面而盛大,像日日在水边倒影中梳理毛发,整装待战的狮子。

荣荣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崔游桌前配饰、玉佩、香囊以及各种形状奇特袖里刀火折子等等的震惊,谁也不知道崔游那时母族倾覆独自出京,究竟如何在奔袭千里时带那么些零碎东西,他本人称得上一个移动的百宝箱——荣荣在草原上流浪,也有自己很宝贝的东西,然而她的东西跟崔游相比少得可怜,其实不过是两块打火石和一把手掌长的弯刀而已。

她尤其喜欢崔游小巧的火折子,和火折子相比,她有点嫌弃自己的打火石笨重了,火带来的安全感与冰冷刀剑截然不同,崔游注意到荣荣看着他的手,笑着对她说桌上的火折子都是你的了,它们很小巧,可以藏在刀鞘里。

那时荣荣的中原话说得还不好,举起自己的小刀给他看,示意刀鞘很小,什么也放不下,于是她又得到了一把崔游的刀。

如今崔游记忆已失,习惯却难改,荣荣观察房间,虽然简陋,依旧处处体现出主人的用心,崔游一如既往爱美精致,若是寻常猎户,谁会废功夫装不好打理的床幔?

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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