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还记得初见祝寒舟时，他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高谈阔论,句句见的不凡。
“见过燕兄。”觥筹交错间，祝寒舟起身向他拱手作揖。
他那时正在人间寻找白泽族人四散的魂魄，为方便行事，掩去了神相，化身凡人，化名为燕启——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选择这个名字。
他亦按照人间凡俗起身回了一礼。
他一眼就看出他身边侍女举止古怪，甚至席间偷偷摸摸换了祝寒舟的酒,便私下好心提醒他。
未曾想祝寒舟只是朗然一笑，月朗风清，道：“多谢燕兄提醒。不过此事我早已知晓，不劳费心。”
谁料此次奔走人间，他再一次见到了故人。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见时,记忆里那个皎如玉树的青年已是苍颜白发,垂垂老矣。
他并未认出眼前的仙人就是几十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燕启。
他是在墓碑前点燃的花灯,花灯中心那一点明黄的烛火隐隐绰绰,被松冈上的风吹着摇晃,映照出墓碑上刻着的六个字——“吾妻阿柳之墓”。
“吾妻少历困苦,及长,刀锋拭血,步步艰辛,”他缓缓道,“我只是遗憾,没能早点遇见她。”
老人的声音中带上一点哽咽:“最后我也没能护住她……她走的时候,才二十有一……”
“可她明明已经逃了出来……她不该死的……”
“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恳请神君,让我在死前得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