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能查到的线索就那么多,不能问纪怀瑾,就只能问汪君慎了。
本来以为汪君慎会生气,不愿提起,没想到他却是无力的摇头,“我也想知道。”
汪君慎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认识徐望教授吗?”
汪君慎一愣,盯着蒋一南看了许久,“你是说徐望。”
他慢慢坐起来,陷入沉思,蒋一南静静等待,汪君慎叹气,“他是我……我的伯乐。”
汪君慎来自贫穷的小地方,人很聪明,也很急功近利,渴望成功,最开始创立汪洋的时候也确实不择手段。
其中就包括拿走徐望教授十数年的理论数据研究。
把未经过实践的理论数据推上生产线,结果虽然是好的,可不代表做法是正确的。
“我想投入生产,可老师不同意,他想继续实验,”汪君慎摇头,“太慢了,一套完整的实验至少要一年,即使第一次实验成功,还得投入市场检验。……我当时也太心急了,也不想再等,更何况当时老师工作调动,我怕再也接触不到数据。”
“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汪君慎拿走了理论数据,徐望教授因此受了处分,这才有了工作调动吗?
“一南,我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很多人都以为徐望教授是受了处分才调离港大的。”
“不是吗?”
“不是。”汪君慎摇头,“我给他当助手的时候就发现他有想调回内地的意思,不过……他是想带着理论数据一起调回。”
汪君慎看了几眼蒋一南,“抱歉,让你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
蒋一南没有接话。
如果是她花费十数年的学术被盗,她不可能像徐望教授那样不追究,即使徐望教授后来想通过汪君慎检验自己的数据成果。
这件事,蒋一南不想评判。
她与徐望教授毫不相干,而汪君慎是她的救命恩人。
贩夫走卒也好,穷酸乞丐也罢,人与人之间相交不该以身份论之。
人品堪忧、不择手段,于她却是有恩,她所欠的,不能因为对方品质不高尚就不还。
“汪总,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蒋一南不需要问,她就能替汪君慎给出答案。
闻言,汪君慎笑了下,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怕数据有问题,又怕没有问题,怕敲门声,怕电话铃,直到听到老师受处分后离开回了内地,我才敢回学校。”
“我不敢见老师,心里别提多感激老师放我一马。”
蒋一南也笑了下,“那后来呢?”
汪君慎摇头,“没有后来了,后来我马不停蹄地上二期三期,连他过世的消息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顿了下,忽问道:“难道是因为这个理由?”
蒋一南想了下,“我在纪叔叔的书房里见过徐望教授的私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真的是因为老师?”
汪君慎面露困惑,“我从来都没有听老师提起过,也没有见过他们,……当然了,我只在老师身边待了半年。”
“可是当年徐望教授并没有追究你的呀。”
以纪怀瑾的做事风格,徐望本人都不追究,就算两人私交甚笃,也不会在徐望过世后,反倒对汪君慎穷追猛打。
“是啊。”
蒋一南想了下,“程教授说,徐望教授当年是抑郁而终的。”
“因为……我拿走了数据?”
一个人一辈子就只干一件事,临了却被窃取成果,背上处分,调转研究方向,即使成果得到了市场验证,可已经与自己无关,怎能不郁闷。
“是我,害了老师,所以纪先生要毁了汪洋?”
汪君慎难以接受,“竟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汪君慎笑的倒下,又猛地咳起来,突然整个人抽搐起来,蒋一南急忙叫了医生。
他这个情况就是急火攻心,常年累月的辛苦掏空了身体,一朝爆发如山洪崩塌。
虽然从汪君慎这里证实了徐望这件事,可蒋一南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纪怀瑾不忿好友因为成果被窃取抑郁而终,誓要毁掉汪洋,听上去没问题。
但不符合纪怀瑾的风格。
如果他是为好友报仇,那在徐望教授过世后,就应该动手呀。
怎么会容忍汪洋做大。
如果一开始直接收购汪洋,汪君慎是没有还手余地的,这样不仅能保下好友成果,也能让汪君慎付出代价,这才是纪怀瑾的做事风格呀。
蒋一南唯一确认的是她调查的方向没问题,但真相似乎总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罢了,还是与纪泽一见了面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