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的日子让陶秋岚生出了一丝世外桃源般的依恋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盼望蒋弘文永远都不要找来。或者哪怕下一个瞬间何至忠或者蒋弘文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至少在当下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愿好好照顾皇甫子谦养好伤,只愿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秋岚还在屋子里帮皇甫子谦洗漱,刘大娘便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一边气喘吁吁的道:“邱姑娘,快躲起来,前面来了好多人,直奔这里来了!”
陶秋岚心里一惊,手中的毛巾一下子便掉在了温热的水里,她快速的看了皇甫子谦一眼,见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强自按下心头的惊慌,正打算起身去查看,刘大娘赶紧按住她,道:“是我家老头子早晨上山捡柴火远远看到的,他从山上抄近路回来,那些人走的是大路,趁着这会儿工夫,你们赶紧上山躲起来吧。”
陶秋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要扶着皇甫子谦起身,却听到皇甫子谦开口道:“大娘,你与大爷好心收留了我们,我们不能连累你们。你与大爷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确认安全了再出来。”他的声音出奇的安静,轻轻的牵着陶秋岚的手,摩挲了片刻,稍稍用力的将她向刘大娘的方向一推,“另外,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好她。”
握着她的那只手明明那样温热,可她却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回头望去,却见皇甫子谦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你先躲几天,等形势平静了,你就寻个机会找陶致远去,现在唯有他能护你周全了。”
陶秋岚顾不得心里的慌乱,只是摇头,她就势握着皇甫子谦的手,倔强道:“我不!要走一起走!”
皇甫子谦只觉得心里一阵酸,脸上却是一沉,猛地甩开陶秋岚的手,怒道:“一起走谁都走不了!再说,走了然后呢?难道我要这样隐姓埋名一辈子不成?”他见陶秋岚被他的怒喝吓的脖子微微一缩,心里不忍,口气也稍稍缓了缓,可依旧冷冰冰道:“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命,跟你无关!”
刘大娘看皇甫子谦这样坚决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拉着陶秋岚道:“邱姑娘,黄公子也是为了你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陶秋岚还想再说什么,皇甫子谦大声喝道:“还不快走!”一只手微微的按着伤口,粗重的喘着气。
陶秋岚心里也早已经有了计较,她看了皇甫子谦一眼,什么也没说,拉着刘大娘便离开了。
陶秋岚一走,皇甫子谦便似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般,再也找不到刚刚那样坚决果敢的样子。他失神的坐了好一会儿,抬手缓缓的抚过陶秋岚睡过的枕头,旁边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是她泡在刺骨的冷水中帮他一件件洗干净的。他生出了一丝的错觉,仿佛衣服上、空气里全都弥漫着她的味道。她从来不施粉黛,可他就是能感受到她的味道,这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虚,却又带着一丝的幸福和满足。
才不过离开这样片刻的功夫,他却已经这样想念她了。
皇甫子谦嘴角咧出了一丝苦笑,可就连这样充满着失落的想念,他也很快就要失去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庆幸,可他知道,这也是他的宿命。他曾经那样刻薄的对待她,让她离开了自己的亲人,离开了自己的爱人,他亲手将无辜的她拉到这样的血雨腥风中来,他本就没有资格得到她,得到她的原谅,更遑论是得到她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真情。
当初他伤重,她毅然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不管是同情也好,无可奈何也罢,能与她平凡而安静的度过这几天,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她从来就不曾属于他,如今这样不过是让一些回归原位罢了。
可他仍然觉得心痛,他长久期盼的幸福曾经那样触手可得,可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反复与无常。他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把蒋弘文临行前留下来的手枪,不再迟疑的站了起来。
陶秋岚才刚刚离开,她带着两个老人一定走不远。只有让那些人第一时间找到他了,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陶秋岚的安全。
可他的手还没触到门把手,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来。屋里光线晦暗,那人又逆着光站着,皇甫子谦下意识的去掏枪,却只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道:“是我。”
皇甫子谦只觉得又急又气。他一把将陶秋岚拉到身后,警觉的从破了洞的窗户纸往外看,见并没有什么人来,这才转身。
“不是让你走吗?又回来做什么!”
“在悬崖边我便告诉你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当时不会,现在自然也不会!”陶秋岚刚刚走的急,气息本就有些不稳,如今又这样被皇甫子谦吼了一声,语气中更带了一丝的怒气,听在皇甫子谦耳朵里,倒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急乱。
印象中的陶秋岚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曾经的他恨透了她的这种冷静,明明他才是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凭什么身为陶家人的她能这样安之若素的期盼着和恋人的重逢,而他只能放弃一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