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皇甫子谦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疲态,可陶秋岚也知道,外面恐怕远远不似皇甫府里这般的祥和宁静。她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大门外来回不停巡弋的警卫,脸上浮上一丝忧色。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满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密切的注视着这座山间的宅子。
陶秋岚紧紧的拉上窗帘,转身下了楼。
楼下依然是静悄悄的。这个时候正是赵氏午睡的时候。因她一贯浅眠,陶秋岚早些时候特意将人都遣了出去,此刻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陶秋岚也不以为意,径直向佛堂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低低的□□声从赵氏未关紧的房门传来出来。
陶秋岚心里一阵慌张,连敲门都顾不上,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穿过卧室外面的小厅,来到内室。
就算她进来前已经预想到赵氏可能是旧疾发作,可眼前的情形还是让她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赵氏这样狼狈的样子,罩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扭曲的蜷缩在床上,因为难受的关系,身子还在不断的左右翻滚着。嘴里紧紧的咬着被子的一角,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
陶秋岚赶紧奔上前,一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措的想要唤回一点赵氏的清醒:“大嫂!大嫂!”
赵氏睁开紧闭的双眼。陶秋岚见她先是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眼神中全是恍惚,仿佛是在确认自己到底是谁,可猛地,她的眼睛却陡然睁大,眼神中不再如刚才那样失焦,却多了更多的慌张、逃避、难堪、愧疚,仿佛被陶秋岚撞见了自己最羞耻的一面般。
“大嫂……”陶秋岚却顾不得那么多,她赶紧上前想要将赵氏扶起来。可赵氏却将身体向里面挪了挪,同时微微将头转向里面,嘴里也放开含着的被角,声音颤抖道:“我……没事……,你快出去!出去……”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也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整个人身体都缩在被子里,看着好像倒真的不如刚才那般辗转的难受,可陶秋岚又岂会不知,她紧紧咬着的双唇、渐渐粗重的呼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无不说明了,此刻赵氏正在竭力压抑着的痛苦和折磨。
很快,陶秋岚便发现了另一处异样。她一把掀开被子的一角,脸色登时便白了。
从刚才起她便觉得不对,从头到尾赵氏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连躲避她的触碰,也只是将头向里偏了偏,而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伸出手来挡一挡,尽管陶秋岚怀疑赵氏此时的并绝不仅仅是腿疾复发这么简单,但却绝对没有想到会看到赵氏全身被捆的景象。这哪里像是腿上有旧疾?
她吓得后退一步,失声叫道:“大嫂”,语气中竟然有一丝隐隐的哭声。
赵氏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很快便混入鬓角的汗水中,再也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汗水。
陶秋岚又上前一步,颤抖着想要去将那一指粗的麻绳解开。“大嫂,你告诉我,是谁要这样对你?是谁?”
那麻绳被打了个死结,缠的又紧,陶秋岚又急又心疼,可又不敢用力,一时竟怎么也没有办法解开。她不由大哭出声,可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呜咽着道:“大嫂,大嫂……”
正在此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声音:“大奶奶,药……”
声音戛然而止。陶秋岚猛地回头,见吟翠手里端着一碗药,却在看到她时猛地停住,脸上的慌乱神色藏也藏不住。
陶秋岚的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可却一个也抓不住,也来不及抓住。她噌的站起来,一个转身挡在赵氏身前,一脸戒备的对着吟翠道:“你要做什么?”
吟翠不知所措的看着陶秋岚,视线又越过她望向身后的赵氏一眼。陶秋岚背对着赵氏,自然没有看到赵氏对着吟翠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只看到吟翠突然平静了下来,又向前走了两步,一边道:“大奶奶该喝药了。”
陶秋岚大喝一声“站住”,身子护在赵氏床前,竭力压住自己的慌张不被吟翠发觉,缓了缓道:“这是什么药?”
吟翠正要回答,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两个人,陶秋岚看到他们两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慌张神色,心里如同坠入无尽的深渊一般,刚刚的那些抓不住的念头,此刻突然清明了起来。
赵氏是谁?她在皇甫府里当家这么多年,威望极盛,可如今却这样被人紧紧的捆着困在床上,这哪里是旧疾,分别是被胁迫!而能做到这样不被人发现,又岂是吟翠一个人能办得到的?
当然不是!
可如果是他们三个人呢?一个是赵氏身边的贴身佣人,一个是皇甫府里的大总管,一个是皇甫子谦在军中最信任的人。他们三个人若想要瞒天过海,谁又能拦得住?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陶秋岚虽然与吟翠与华叔接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