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回头望着那名方丈,像是在等着他的解释一般。
那名方丈伸手示意皇甫子谦和陶秋岚进屋,一边道:“既是有缘人,想必施主不会介意吧。”
皇甫子谦挑了挑眉,并不置可否。那名妇人已经弯腰福了福身,年轻姑娘急忙扶着她。陶秋岚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名妇人,虽然仍显得虚弱,可许是因为不再咳嗽的缘故,与刚才相比,她仿佛淡定从容了许多,隐约还透出一丝的贵气来。
那方丈掩了门便离开了。皇甫子谦牵着陶秋岚径自坐在厅里的八仙桌旁,给陶秋岚倒了杯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仿佛真的只是来吃粥喝茶的。
还是那名妇人忍不住了。她拍了拍年轻姑娘的手示意她放心,一个人来到八仙桌前,竟也坐了下来。
陶秋岚看了一眼皇甫子谦,见他神色如常的望着自己,想着门外便是侍从,那妇人又虚弱至此,便也不再担心,只是见皇甫子谦端起茶杯要喝,仍是轻轻的拦了下来。
皇甫子谦却只是望着她笑。那妇人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这位先生可以医我的病?”
皇甫子谦见她终于开门见山了,便点了点头。“我刚说了,你的病并不算重。”
那名妇人接着问道:“如果是比我重的呢?”
“也不算难。”
那名妇人神色一变,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先生可知我患的是什么病?”
皇甫子谦听她的话,冷冷答道:“给你开药的人没告诉你,你这就是痨病么?”
那妇人闻言便噗通跪了下去,神色之间却不像是初听病症的害怕,更像是得到了确认一般的释然,可她的言辞又颇为恳切:“求先生救救我家老爷!”
陶秋岚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却没料到是为了她的先生,更没料到她会跪下,急忙去扶,那名姑娘却也跪了下去。
皇甫子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白釉的茶碗边滑了两圈,忽然抬起眼向那名妇人看去。陶秋岚只顾着搀扶那名妇人,自然没有留意,更没有看到那名妇人在皇甫子谦的目光注视下略显慌乱的垂下了眼睑。
皇甫子谦眼睛略略眯了眯,慢条斯理道:“我刚说了,这病并不难治。”
那名妇人却极为坚定,“只有先生可治。”
皇甫子谦站了起来,“明日我让人将药送到这里,你来取便可。用法和用量我也会详细写清楚,就算不能完全祛除,保全一条命总是可以的。”他略略弯下身子,伸手架在那名妇人的手臂下方,用力将她扶起,一边缓缓道:“可若是你家老爷有什么其他的病,那便恕我无能为力了。”
那名妇人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皇甫子谦却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多停留一刻,收回手,转而拉着陶秋岚便推门而出,只剩那名妇人怅然若失的坐在桌边。
那名年轻姑娘因为得了药,欣喜不已,转头一看那名妇人却是一脸的绝望神色,以为她是担心皇甫子谦的医术,细细一想,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福晋真的相信他能救得了王爷?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大夫,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官家少爷。那般笃定,只怕也是唬人的……”
“他说的没错,王爷的病并不难治。就算难治,可若我猜得没错,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敢这样拍着胸脯说可以治了……”
年轻姑娘不解,“可那些蒙古大夫……”说了一半恍然大悟,“他们……”她越想越气,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她见妇人并没有表现出如她一般的吃惊和气愤,试探的问道:“难道福晋早就知道王爷的病么?”
“我与王爷原本便有些猜测,如今不过是坐实罢了。”那名妇人笑的凄然,“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
年轻姑娘又急又气:“他们怎可如此……”可后半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泪,宽慰道:“明日我寻个机会避开那些护卫,一定将药拿回来。福晋不要担心,等拿到了药,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妇人神色松了松,微微点了点头。年轻姑娘仍是不解,“王爷的病既然不重,为何福晋又说只能那位先生可治呢?”
“我信他的医术并非只是夸夸而谈,而他一副官家做派,随行的人又那样身手了得。更重要的是,敢在永丰直呼王培林的名字的,江北除了他,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年轻姑娘满是不可置信,“他是……”
妇人微微点了点头,“我也只是猜测。” 妇人想起皇甫子谦望向她时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心里不知为何抖了一抖。“罢了,今日也算是意外之喜。任他是谁,只要能治得了王爷的病,便是佛祖慈悲,祖先庇佑了。其他的,日后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