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换帅,各大要害部门的人事也是流动频频。虽然军部仍以郑家为首,但卢传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再加上与友邦渊源颇深的少壮派的崛起,几方势力此消彼长相互制衡,倒也算是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至于平静之下暗藏了多少汹涌,人们不愿去想,也不敢去说。
江南本就是军政府,军部的人员变动自然更为引人注目,至于那些政府部门,多半是傀儡,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所以当消息传到汝州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郑思元以为皇甫子谦一定会大发雷霆,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没料到他听到的时候只是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过了好久,才又问道:“你说什么?”
郑思元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道:“陶老爷子升任了卫生署的长官,他说……”郑思元看了看皇甫子谦苍白的脸,“他不会离开临阳,让……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皇甫子谦像是被这几句话重重的击倒了一般,一下子便跌坐在椅子上,神情也是呆滞的,可又带着极大的怒气,紧咬的牙齿让他的下颌崩的更紧,郑思元似乎都能听到他牙齿之间的咯咯声,似乎下一个瞬间,那怒气便会从牙关喷薄而出一般。
郑思元下意识的缩着肩膀闭上眼睛,果然,下一个瞬间,便听到一声闷响,只是那声音却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冲向自己。他惶惶的睁眼去看,便见皇甫子谦的拳头又一下子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像是他的怒吼。
他的拳头越来越密,那声音也越来越急,像是战鼓,声声催人。
那紫檀的桌子又硬又厚,郑思元看的都疼,皇甫子谦却恍若未觉,像是疯魔了一般。
没把陶世卿接出来,郑思元早已经料到了皇甫子谦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气成这个样子,难以遏制的怒火带着无法掩饰的恨意,让他不解。能谋到这样的高位,又与陶致远是本家,莫说是陶世卿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就算是换成了他,只怕也不愿意离开。
郑思元从未见过皇甫子谦这个样子,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两步跑过去拉住皇甫子谦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大元帅息怒……”
皇甫子谦却只是恨自己而已。恨自己错估了江南的手段,恨自己为何一时大意,以至于错过了将陶世卿接到江北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扼住了自己的命门,却偏偏不敢挣扎半分。
他只是恨,今后事事受江南掣肘不说,陶秋岚的处境只怕更是艰难。
想到这里,皇甫子谦怒吼一声,郑思元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能牢牢的拽着他,生怕一个不留意,他便会发了狠,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拆个干干净净。
正在这时候,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郑思元闻声去看,见是赵汉生,以为他是听到了房内的响声才进来查看的,正想开口,却见赵汉生似是比他还慌,脸色也是惨白,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夫……夫人……遇袭了!”
陶秋岚坐在汽车里,看着车窗外那些义愤填膺的民众,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自从辞了学校的工作之后,陶秋岚一直甚少出门。形势不太平,辍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学校里为了做好管理,本来一直都是有做学籍档案管理的。今日也是因为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是学籍档案少了一部分,陶秋岚放心不下,又觉得不过是去趟学校,这才没有带那些侍从,只有雅南和一个司机跟着出了门。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那辆汽车是特制的,饶是这样,汽车的前窗玻璃仍是被愤怒的民众用砖头砸出了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蜂拥而上的人用力的拍着车子两侧的车门和玻璃,震的车子都在摇晃。
雅南紧紧的抱着她,半边身子挡在她的面前,一边警觉地打量着四周的状况。
司机双目直直的盯着前方,只是干涩的嗓音还是透露了他的慌乱,“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雅南心里一横,“冲过去!”
陶秋岚一听急忙阻止,“不能冲!”她的目光望着外面那些寻常打扮的男男女女,“人那么多,冲过去会出人命的!”
雅南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眼下她们孤身被围,谁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能拿陶秋岚的性命开玩笑,所以难得的违逆了陶秋岚的意思,“夫人,不冲过去,我们就会死的!”
陶秋岚虽然心里仍非常害怕,可总算是渐渐从刚一开始的震惊和慌乱中回过了些神来。她看着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强装镇定道:“他们指不定是将我们认成了其他什么人,我们解释清楚……”
雅南知道陶秋岚一贯心善,平时又甚少留意外面的局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她从小就在外面摸爬滚打,又经历了最严格的训练,如今是什么样严峻的情势,她是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尽管再不忍,还是直接断了陶秋岚的幻想。“夫人看到车前的那张纸和旗帜了吗?那是府里独有的通行证,沿途岗哨五十步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