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齐靖宇没有想到他会被拒绝。即使他不曾想过利用自己的婚姻,但是娶一个花瓶般的公主得一国之力,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作为他未来的妻子,让锦王以亡国来安置的人,或许是单纯不谙世事的,也或许是柔弱的袅袅依人的,再或许是蠢笨不堪铸就的……很难说,齐靖宇初见锦兰轩的第一面有多么意外,那是一个于他所想完全不同的人,也更让他被拒绝这件事耿耿于怀,哪怕锦兰轩并不知情。
锦国上下一致认为,他公子靖实非良配。
尽管齐锦试图联姻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可数,但是一向自傲的他还是引以为耻,哪怕他是天下皆知的英才,依然是锦国君臣看不上的存在。很难说,隐瞒锦兰轩的决定没有一丝被拒绝的迁怒,但更多是他并不觉得锦王的为她好是真的对她好!公子靖从不认为逃避是好的办法,就如他的生母,始皇最后的血脉之人,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全是为了别人,然而最终却是害人又害己,她唯一一次奋起反抗,结局却是自己逼死了自己,不知与母后性格截然不同的锦兰轩又会如何?
齐靖宇再次落子,未明却并没有接着下棋的打算,只说道:“宗正殿前这一幕你如何看?”
“看来这盘棋又下不成了——”
“每次我竭尽全力也是输你半子,这样的棋有意思吗?”
齐靖宇的遗憾是显而易见的,与棋一道,未有敌手,诚寂寥也。只不知天下这盘棋够不够精彩!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齐靖宇显见的迷茫了,他说:“她以后位换取齐靖涛的性命,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最好的做法显而易见,明显的他这话本来也不是要未明一个答案,只听他自顾自的说:“也是,谁也不敢估量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齐靖宇面色稍霁,“本世子虽不惧她,但本世子讨厌麻烦!未明,我明知放了齐靖涛他们母子一码,比原先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也是不引起老头子怀疑的最佳办法,为什么看王后如此……我偏偏就想毁了呢?”齐靖宇真想不顾一切的毁了这一切,但理智告诉他该停止了。
未明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知道此时承宗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回答,承宗只是羡慕齐靖涛有一个好母亲罢了。哪怕所有人都说孝德王后温婉贤淑,未明也不认为她是一个好母亲。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好母亲是真的,只是不是对着承宗。
许久,齐靖宇才道:“罢了,如此也好。”此时齐靖宇早已恢复了平静,若不是未明就在他面前,几乎以为齐靖宇刚刚的怅惘是他的错觉。
明正殿之中,齐王眉目紧促,手中的奏章早已变了形。
李德意小心瞟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齐王,发现齐王的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这才轻声开口道“启禀大王,廷尉李司求见。”
“宣。”
齐王不是不生气,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像刚才一样掀翻御案,只能吓到身边的人罢了。齐王早上刚刚从王后自请废后的震惊中反映过来,紧接着便是二子谋反,刚才看到齐靖涛呈上来的证据,恨不得把那两个不孝子逮到眼前给揍一顿!可是事已至此,王后自请废后,闹到了宗正殿,已经瞒不住了。而李司此时来见他,无非是查到了证据。再说就算没有证据,以他那个好儿子的本事,有这样的事发生,什么证据还造不出来。
他老了,他再不承认也无力改变这个事实: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入了明正殿,李司恭腰向齐王行礼:“拜见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王苍老的声音响起:“李卿,你是为了刺客一事来的吧!”
“大王明察秋毫。”李司恭敬的答道,他并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齐王的确老了,鬓角的白发越发的多了,也失了年轻时的进取之心了。而现在的齐国需要一位睿智进取的明君,齐王已垂垂老矣。所幸,齐国不缺英主——
“大王,今日……”
齐王止住李司将要说出口的话:“寡人知道了——”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结果只能是那一个,“寡人会处理的,你且退下。”
“大王,这?”
“寡人说了,退下——”齐王随手捞起桌案上未曾饮过的茶盏扔了下去。
一向仁慈的齐王猛地发火,吓了李司一跳,他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是、是!”说完,他迅速退了下去,尽管齐王老迈,但他忘了齐王以嫡次子的身份坐上王位也曾历尽鲜血!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打扫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茶盏,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生气的齐王。
齐王并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招呼李德意往静心亭走去。
齐王在静心亭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暮色四合时才站起身来。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日薄西山,透着一股老气。可是它还是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向着大地而去,它以一种英勇就义的架势壮烈前行,它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天边的彩霞为它送上了最后的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