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却是事实。
渝城到底守不守?
放弃——说的容易。最起码司徒严第一个就不答应。他不是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然而,他无法说服自己,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守卫的渝城,就这样丢弃……无疑在说明他的无能。就像赌徒一样,他孤注一掷,寄希于豪赌一场,翻牌重来。然而,他真的能做到不顾一切的去赌一场必输的赌注?
不说司徒严,这场以近十三万大军为赌资的豪赌,蒋平第一个不答应。如今,渝城只有西北方一侧有缺口,一旦围城被困,哪怕对方人数不足,突围也得费一番功夫。再说被困的闪电骑,还能发挥骑兵的优势吗?
“那你说怎么办?”接连几次失败,司徒严对于自己很是质疑,“不要渝城了?”司徒严恨不得以死谢罪,然而,他还记得自己是统帅,他死了就死了,世子交付的这十几万大军绝不可就此覆灭。
他内心深处也许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一个告诉他这样做是正确的人。
“撤退——”这两个字,蒋平说的掷地有声。他对司徒严当然有意见,但在关乎齐军生死存亡的事情上,其他都是小事。
“我、知、道、了——”司徒严一字一顿,这四个字说出口是何等的艰难。
兵贵神速,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
做出这个决定的当夜,齐兵就向着平源城而去。
然而,就这么让齐军如此轻易的离开,是叶九歌的风格吗?
不,叶九歌的布置怎会如此简单?一环扣一环,才是叶九歌。
齐军快速奔驰,企图拜托身后的追兵,熟不知叶九歌的陷阱就在眼前。长柏坡,名为坡,实为谷。长柏坡,其实是山谷中间的一块平坦的高地。说是高地,其实也就比进坡之前的平地高一些罢了。它的东西两侧是低矮的山脉,将长坂坡完全环绕在正中,其南北两侧出口狭窄,是天然的设伏地点。更不要说,这是前往平源城的必经之路。
叶九歌再此设伏,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天时——清晨山谷的薄雾,更容易燕兵埋伏隐藏。
所谓地利——长坂坡,天然的设伏点。
所谓人和——燕军士气如虹,齐军撤兵,士气涣散。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境,齐军还想逃脱?
几日随军奔波撤退,锦兰轩甚是疲乏,随着齐军的前行,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尤其是齐军靠近长柏坡时,这念头尤为强烈。薄薄的雾弥漫在山谷上方,不大,能见度也不是很高。太阳升起,薄雾开始消散,待要全部消失的话至少还需一个时辰。兰轩眺望两侧,是隐于雾中的矮山。齐军打头的骑兵已经开始进入山谷,电光火石之间,锦兰轩脑海中浮现出叶九歌的身影,她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是陷阱!
怎么办?
“停——”
然而,这声音在着浩大的军队中无人在乎,哪怕是她身旁的韶音眼里也闪过诧异,哪怕明了锦兰轩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可是不说清楚,谁又会听她的?
说明白?来不及了——
锦兰轩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绵延的队伍,看着眼前的山谷,握着缰绳的手攥的紧的不能再紧。她选择了齐国,选择了公子靖,她终究做不到置之不理。
这些,早在她留下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锦兰轩听见自己清冷又坚定的声音响起,她说:“边星,我说停止进军——”随之这句话出口,抉择已然尘埃落定。
此刻,她是伤心,是失望,是无奈,还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此刻锦兰轩还来不及思索此刻的心绪,前狼后虎,哪怕后面的士兵并不多,如果前后夹攻,以现在齐兵的士气,即使能胜,也是惨胜,更何况这样的局面完全可以避免。此时,容不得她想太多,时间就是生命,此时唯有破局才行。
然而,破局的前提是她在这支军队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会是问题吗?
“是——”边星的手一拍马背,缰绳一扯,然后向着司徒严的方向疾驰飞去。
面对金仲宣那个小白脸儿的命令,司徒严当然不答应。无缘无故的,金仲宣那个小白脸的话,凭什么不答应?
蒋平也不曾开口,锦兰轩坐视齐军与不顾,现在他又怎么敢期望她有所表现呢?追兵将至,她的做法于齐军祸福难言,他又凭什么帮她?
然边星也并不多话,他掏出公子靖给他的印章,说道:“世子有令,唯金仲宣令之!”
一句话,抵千言万语。军令如山,虽公子靖不在军中,但齐靖宇的军令依然有效。
但是,仅仅命令停止进军就够了?
不,还不够!
接下来,在司徒严的怒视下,赶上前来的锦兰轩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一、调集一百匹马匹,马尾绑上树枝,以十几人骑马冲入山谷,造成齐军进入山谷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