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能力,锦国明明不该亡,她却坐视锦国灭亡,不够矛盾吗?”
“能坐视锦国灭亡,那她当真是个有趣的人。”说着她们两人就走入了小亭当中,凌波公主示意叶九歌坐下,然后她跟着坐在了靠着栏杆的长长的木凳上,她这才继续道:“若是可以,我真想见一见如此任性的华阳公主。”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的任性,她无视白国数代隐忍所耗费的牺牲和代价,执意不计后果的以自身美貌作鱼饵,去算计、去报复连家,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疯狂,原来这世上还有锦兰轩这般的人,真好!
“见一面?”比起凌波公主淑女般的坐姿,叶九歌的坐姿豪迈不羁,靠近凌波公主的右脚直接踩在了她们坐的长凳上,被认作男儿不怪宫人眼神不好,实在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女孩样儿。凌波公主话里满是憧憬,叶九歌拍一下自己的右膝盖,她道:“我记得她似乎也来了商丘,灼灼,你们见一面不难嘞!”
“这不太好吧?”凌波公主语气里带有几分不确定:“毕竟我们彼此并不认识。”
“那又怎么样,”叶九歌不以为意,“相处相处不就成了朋友吗?别像小时候那般腼腆,你这般天真乖巧的小妹妹,谁又会不喜欢呢?”叶九歌甚至抓着她的手安慰她:“灼灼,别担心,最多就是处不来罢了,她那般女子,不会给人难看的。”叶九歌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以叶九歌对锦兰轩的了解,看她对身边韶音的体谅尊重,无论喜欢与否,似灼灼这般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她总归会包容的。还不待凌波公主开口,叶九歌又道:“再说,你们都是公主,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放心吧,我去安排,必让你得偿所愿。”
“好。”凌波公主眉眼弯弯,应了下来,她也是好奇那个坐视母国亡了的公主的。
多年未见,哪怕有过几次通信,按理说她们该生疏才是,叶九歌却一点儿不知见外,刚刚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八卦道:“你喜欢刚刚的那个男人?”
“你是说连千旭?”凌波公主的嘴角还是上扬的,只是这笑不如刚才好看,只是叶九歌大大咧咧的不曾发现。她半歪着头问叶九歌:“叶姐姐觉得呢?”
叶九歌以为凌波公主在害羞才会推诿不答,她进一步调侃道:“连千旭吗?商丘的少年丞相,倒也配得上我们灼灼这般佳人。”
“般配吗?”凌波公主的视线飘远,原来连家和白国的公主在世俗眼中竟然可以匹配吗?“他那般才华横溢,我自然该是喜欢的。”说这话时,凌波公主无喜也无悲,而一个‘该’字,可谓是意味深长,她该喜欢他,不等于她喜欢他。
“灼灼你说我实现了幼时的梦想,小小年纪就嚷嚷着嫁个如意郎君的你这不也快了。”叶九歌打趣她:“要我说你要比我早实现着嘞,最晚你拖上个几年也就出阁了,而姑奶奶我想要成为力压九州的名将还是差了些火候。”
也不知是凌波公主本身就很好奇,还是为了转移话题,她问:“叶姐姐,对你而言,名动天下的焱日将军竟还是差了些火候吗?”
“当然,”叶九歌手里拨动着自己一缕长马尾的头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掷地有声:“自古少有女将军,而我要这千古之后世人谈起古往今来的九州名将,必要提及我叶九歌的大名——”
她那双乌黑的双眸里,透着的是勃勃的野心,而叶九歌也说到做到,作为新朝赫赫有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不仅为一统九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新朝建立后她更是一改多年中原对边疆的保守战略。她化被动为主动,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以女子之身,立下旷世奇功,后世千载,几无人超越。
在凌波公主眼中,这一刻,叶九歌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看着这样的叶九歌,她是这样说的:“叶姐姐,你一向不同流俗,又敢想敢做敢拼,焱日将军你做到了,余生很长,未来你所说的一定会实现。”凌波公主起身,上前一步,背对着叶九歌道:“我祝愿叶姐姐你成为这九州最耀眼的将星,无人能遮掩你的光芒。”顿了顿,她不无惆怅的说:“真希望我能见证那一刻的到来——”说着,凌波公主从袖口掏出了她从不离身的铜钱坏绕编织的平安符,“这原本是我要送给阿兄的生日礼物,可惜没有来得及送出,叶姐姐你不要介意,我希望这护身符能代表着我和你一起去见证你的成功。”
凌波公主的语气有一丝羡慕,更多是期待,还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惋惜失望,只是此刻的叶九歌不曾发现,那个她当作小妹妹的天真少女,内里沉渊如海。
叶九歌对着凌波公主的祝愿全盘接收,她双手接过凌波公主递上的用十数枚红线缠绕在一起的驱邪避灾的铜钱护身符,不曾半点自谦,她说:“好,灼灼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天高云淡,好风送爽,似乎未来一切都会是明朗的。而叶九歌不会知道,等到她真的达成了她话里所说的成就时,凌波公主也只能在坟墓中见证了,后世人不会知道,这个在正史中名不见经传的公主会是白国灭亡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