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几乎是秒回“狗胆包天。来了。”
梁念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这乱成一团毛线的关系,她为什么会来N市?为什么需要钱?为什么没人管?究竟追溯到哪个节点才能把事情理清楚,还是她应该编个故事,好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以此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心?她说不出话,刚才过来的时候店老板悄悄在她耳边说过,那个人才是酒吧的实际老板,让她抓住机会。抓住什么样的机会?她现在应该声泪俱下的讲述自己悲惨的经历,反正也没有证人,她可以随意编排。一切都糟糕透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觉,梁念开始游离。
顾沉嘴角还挂着笑容,他对梁念的沉默没有表示,“你很需要这份工作?看起来你高中应该还没毕业吧?你爸妈同意你在这里工作吗?”梁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不该说的,但是弥漫的冷调的木香诱惑了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大概没人管我”。酒吧里的冷气开的太足,她的衬衫在洗手间被打湿了,寒冷一节一节爬上她的身体,她不自觉地缩向沙发里。
顾沉把外套丢在梁念边上,“披上吧。没人管吗?那你很自由。自由是无价之宝啊小朋友。你明天继续过来工作吧,其他事情一会儿我来解决”。紧接着他揭过了这个话题,“我想喝长岛冰茶,嗯......要两杯,麻烦你跟调酒师说一下,然后帮我端过来,对了,再来一柠檬茶。”
顾沉伸手弹了一下梁念,她才回过神,“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快去吧,把外套穿上”。
梁念穿上外套去了吧台,调酒师大概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梁念用不小心打翻了饮品含糊了过去。
等梁念端着长岛冰茶和柠檬茶回来,卡座里多了一位的女生,吊梢眼,大波浪,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个简单的黑色框架眼镜,却依然难以让人的移开视线。旁边的男人又在低头打字。她把三杯饮品摆好,打算折回去放托盘。那男人抬头,“托盘先放着,坐下吧”,说着又把柠檬茶推到她面前。
林昼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穿着外套的梁念,她最初只是觉得梁念身上的外套让人有些眼熟,就忙着找顾沉在哪里去了。看着梁念越走越进,她才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有些不信,只是眼神在顾沉和梁念身上打转,难以置信的看来看去。直到梁念坐在对面,无措的对着冒着气泡的柠檬茶。她看着梁念打湿的衣服,大概就明白发生什么了,猛灌了几口酒,“那个人呢?敢在我的场子找事,活得不耐烦了,敢不敢更姐姐我对打。一天天的,净是些牛鬼蛇神的。”
“那个人处理了,但还有这个”说着,指了指梁念。
林昼对上梁念状况外的视线时立刻变得更加温柔了,“别害怕,等会姐姐送你回去。你先喝几口柠檬茶,压压惊。”
“我看来你这儿体验生活的小朋友也不少,安保工作你要是不方便处理的话,我来。当然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自己上阵,然后跟人打架”,顾沉意有所指。
林昼竖起了国际友好手势,“你滚。滚得远远的。”
“我明天......算了,我现在就去说吧。小朋友,你等我一会儿哦。”林昼起身,拿着酒杯,摸了摸梁念的头,走去吧台了。
顾沉面前的酒还一口没动,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看下外套口袋里有没有钱包”,梁念翻了翻,找到了,递给他。
顾沉把钱包里的整钞,全部拿出来,推了过去,“小费”。
梁念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收?”,梁念这次回答的很快,“因为太多了。”
“你觉得这太多了?”顾沉支起下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小朋友似乎高中还没有毕业。他组织了一下词措,“这点钱对我而言就跟这杯酒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我并不缺少,也不吝啬于给予,只要我愿意。如果对你而言是负担的话,你就当它是你今天的精神损失费吧,不过......”,他顿了顿,“当精神损失费会不会有点少呢?好可惜,可是我今天只有这么多现金了。”
梁念还是没有动,她不知道该怎么推脱,也不清楚如果收下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顾沉端起酒喝了一口,“这钱就放在这里了。你不拿的话,也会有人拿的。”
很久很久以后,等梁念在十里洋场声色犬马的时候,才发现像顾沉这样豪掷千金只为情愿的人比比皆是,钱对他们来讲,廉价的就像掉落在地上的六便士,从不在乎。
梁念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但鬼使神差,她突然很想知道面前的男人会缺少什么?一生何所求,爱吗?理想吗?于是她小心地问了出来,“你的人生会有缺少的东西吗?”梁念缺钱、缺爱、缺朋友......这个问题如果换成“你的人生得到了什么”,恐怕对梁念来说,才会让回答显得空旷一点。
顾沉闻言一怔,笑了笑,有些落寞。他说,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