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闷响混杂着凌厉的破空声,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天空阴霾密布,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折损的利剑长矛半掩在红色的土地中,在昏暗的天色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季永慕战甲残破,他手持利剑,驻马回缰,战袍被雨水浸湿,紧贴于身上,尸山血海中,少年目光狠戾,在铁盾般的重甲骑兵中来回冲杀,突出重围。
在极乐之宴后的第三天,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和史思明一南一北,包抄整个大唐疆土。
长安城在季永慕的军队拼死抵抗下,最终在一个月后沦陷。
温南湘被迫逃往南方。
季永慕走的匆忙,只吩咐她往苗疆的方向逃,转身就奔向战场。
可如今天下大乱,能拥有一匹好马都是奢侈的希望。
当初季永慕带着温南湘从苗疆来到长安,快马加鞭用了三天三夜。
何况现在的温南湘只能步行,还带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原本一片繁华的大唐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温南湘逃亡的路上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季永慕。
他现在在哪?
能吃上饭吗?
还……活着吗?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怀孕一个月,他们的孩子很争气,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
温南湘在深山里也不害怕,毕竟苗疆四面八方都是山,她从小偷溜出去玩攒下的生存经验足够她生存。
毕竟,温南湘从不是那娇弱的女子。
纵使再苦再累,她也从未掉过一丝泪,从未埋怨过季永慕把她丢下去打仗。
她懂他的难处与苦衷。
而她能为他做的,只有活下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远处的仆人慌慌张张的跑来。
"怎么了?"
"我去寻野菜时,撞见了叛军!"
"什么!"
"只是一小支落队的队伍……"
哪怕只有一小支,凭她们也只是等着被杀死。
"夫人……我躲在树后,听到他们,他们说……"
仆人咬紧牙关,痛苦的说。
"将军……季将军他……"
温南湘心里一紧,顿时浑身无力。
她颤抖着声音,问:"永慕他……怎么了……"
"将军……被俘虏了……还……用了刑…"
被叛军俘虏,九死一生,一定会受尽折磨。
温南湘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她越来越不知所措。
怎么办?
永慕被俘虏了……
怎么办?!
她要杀了那些人!所有让永慕伤,让永慕痛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仇恨紧密包围了她的心弦,令她窒息。
她不要逃了。
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仆人被她所散发出来的阴暗所吓到,结结巴巴的问:"夫…夫人?"
温南湘缓过神,垂眸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肚子,丝毫不带感情的说:"你去帮我找些东西。"
"什么?"
"尸体。"
……
温南湘要下蛊。
尸毒蛊是苗族巫术中最恶毒的一种蛊。
需要用尸体和各种毒药混制而成,最后只需要被下蛊的人的头发和血液,以及苗疆血统的血液。
尸毒蛊一旦制成,这种极具毁灭力的蛊,被下蛊者会忍极致的受痛痒冷热的痛苦,最后会活活疼死过去。
当然,被下这种蛊而死,在苗疆记载里,死后将永世不超生。
温南湘下蛊天赋异禀,只是偷看过古书,并没有实践过。
她放手一搏,也要杀了安禄山。
一周后。整座山被温南湘翻遍,终于凑齐五种毒草药。
她要仆人往南方逃,不用管她了,她必须要足够的专一才能将尸毒蛊制成。
永慕,我来了,等我。
生生死死,我们都不分开了。
你一定要再等等,看我亲手杀了那贼人。
温南湘心里的计划已然形成。她本就机灵,照着仆人走前打探到的地址,向季永慕被关押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去。
三日后,她终于来到了地城。
这里一看就经历过大战,随处可见的尸体,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乔装打扮成被送进议事堂的舞女。
用于下蛊的盒子被她的巧手做成了木屐。
她没有见过安禄山本人,原本极乐之宴上,安禄山最后压轴出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