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了她的脸,照亮了镜子,将她如今的模样清楚地呈现在镜子中。
跟雪娘一模一样的脸,幽深的眼睛,可怕的死气,殷红的血……
而在她身边,有一只手托着她的化妆箱,另一只手拿起她需要的化妆工具恭敬地递给她,有时候手空了,手指会以奇异的姿势张着,摆出这一个动作许久不动,就像死了许久已经僵硬了一样。那两只手没有身体,是从手腕处被生生折断的,手腕处还有未干的血迹以及森森白骨,千寻嘉涂抹在自己脸上的红色,就是从断手的伤口处接下来的。
空中,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声。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跟着千寻嘉翻过陈家墙头的时候,钟心里清清楚楚地涌过这首诗,心里面镇定地有这种感觉。他真怀疑以千寻嘉的这种行事风格,当初是怎么成为度修女的。他对宗教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三年的度修女过程,其中第一年是在庙中修禅读书的,经过圣女教导观察合格后才能够成为游历修女行走四方,而且最开始游历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老资历的修女带领。根据和千寻嘉这些日子的接触,总结如下:这是她成为度修女的第二年,而她她一年以前就开始游历了,而且是单独的。
结论:他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了。
千寻嘉之前踩好了点,两人直接进了苏氏的院子。
吸血鬼的事情牵连到苏氏,她以养病为由交出家中的大权,自己搬到僻静的小院子,深居简出,除了千寻嘉之外,再也没见过一个外人,更没插手管过家里的一点生意。她的丈夫在外面可是得了势,生意上大刀阔斧改革,看样子要完全换掉妻子以前一手打下的格局,家里面也是大兴土木要迎娶新人,听说要不是族中长辈拦着,一纸休书就要扔出来了。
就算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还要被这样对待,还真是够让人心寒的。
陈家僻静的小院子里,心寒的女主人正站在灯下。
她面前搭着一个台子,台上规规矩矩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并不是人,而是穿着人衣裳的稻草人。做得极为逼真,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会以为是一具尸体。钟第一眼看到,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苏氏怨恨丈夫的薄情愤而杀人了。幸亏身旁的千寻嘉够淡定,才让他没有头脑一热就冲出去。
院子被布置成一个简易的灵堂,苏氏围着台子慢慢走着,面容悲切,嘴里低声念着什么什么咒语。
钟认出台子上的稻草人穿的是一身女装,隐约猜到了是谁。
“是超度?”他问千寻嘉。
“招魂。”千寻嘉飞快的回答,声音轻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灯火下。
“招魂?”钟对这种神鬼之事知之甚少,但隐约的认知里,招魂不是要大声召唤死者的名字,让死者灵魂归位吗?这么安静,就弄一个稻草人供着,就算招魂了?还是这是另一种简便的招魂仪式,他不知道的?
“怎么这么安静?”他想到立刻就问出来。
千寻嘉终于看了他一眼,却没什么表情,又转过头认真盯住那边,低声:“客死他乡,魂魄也会成为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转世,无法接受供奉祭奠,凄苦无比。所以亲近的人会为他们招魂,将他们的魂魄召唤回来,超度之后去往阴间,转生轮回。死者不是死在这里,家也不是在这里,所以就算是喊也不是在这里。看这样子,应该是已经将魂魄招回来,引到稻草人身上了。”
“客死异乡,招魂是超度前必须要做的?”钟听明白了。
千寻嘉点头。
“那个稻草人是江雪娘吧。苏氏被牵连至此还拖着病体为她招魂超度,也算得上 少见的重情重义了。”钟想起了雪娘拼命保护陆郎的情景,那时候只觉得一个蠢女人为了爱情不可理喻地犯傻,可如今她交下的朋友也这样,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那个女人。
本身是个好人才值得别问为她牺牲吧。
钟没有看到,听到他那句话后,千寻嘉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是江雪娘吧。”千寻嘉不说话,钟以为自己夸错了人。
“是她没错。”千寻嘉轻声,“稻草人身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钟大惊,黑夜中汗毛都竖起来了:“相隔这么远还是这个角度你都能看清楚?”
一时大意声音便大了点,千寻嘉头也不回一巴掌便招呼过来,啪的一声打在钟的嘴上,倒沾了自己一手血红。钟歪嘴斜眼抗议,手臂在空中挥舞了一阵,终于失衡身子一歪从书上掉落下去,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谁?”灯光下一声怒叱,竟是个男人。
钟来了半日只见到苏氏一人,别说男人了,多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过,这会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他心惊,但毕竟是练家子,立刻趁着对方的目光锁定目标前身子一矮溜进一簇灌木丛中藏了起来。他穿的是横死者的黑衣,掩藏于黑夜中浑然天成,真是庆幸。
但招魂仪式忽然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