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看着他的背影,将花摁在了砰砰乱跳的胸口。
真的是你。
三年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
今年的琼林宴不出所料仍在碧章殿举办,温徽音一踏入殿中,就被人迎到了屏风后。
殿中暖意融融,她瞧见了许多熟面孔,都是上学时候与她一起的伴读,此时见她来了,于是都围到身边将她簇拥起来。
“公主今日好漂亮。”
“这金凤镂花簪子怎么从未见公主戴过?分明戴起来这样好看。”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宛如枝头的雀,温徽音陷在她们当中,还要装作不经意四处寻那个人,一时间左顾右盼,公主的仪态都有些丢了。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骚动,温徽音往那处看去,见来人是一名姿态款款的少女,行走之间颇有大家闺秀之范,她盯着那人看了会,觉得这人面生的很,又觉得这样的气度,自己不该从未见过,身边的袁媛已经发出了一声轻咦,“怎么今日池纸烟也来了?”
温徽音不觉奇怪,“她怎么了?”
“池家大小姐,名门闺秀,可惜身体不大好,因此十天里有七天倒是在静养的,什么宴会或是姐妹间的小聚,她向来是不太参加的,只是不知道今日怎么就露脸了。”
蒋芝闻言道,“还能为什么,池纸烟今年将要十九了,家中似乎也在紧锣密鼓瞧着她的婚事,今日来此,恐怕与我们之中大多数人的心思类同罢。”
在座的女眷虽然都心照不宣今日琼林宴的另一重性质,可都不曾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若是没这些心思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倒是无所谓,有些确有此意的脸已经闹了个通红。
袁媛笑道,“只怕她不是来相看的,而是早已心有所属。人家是京城第一才女,可不要那些歪瓜裂枣,一出手就要顶顶好的。才子佳人嘛,我听闻池家与今年高中的状元郎有些表亲关系,私交甚笃,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人家来的了。”
温徽音方才通红的脸已经白了下来,她在心中反复碾磨着私交甚笃这四个字,不由得多看了那个传说中的才女两眼。
果然气度不凡。
正望着她发呆,却见她也回望了过来,一双眸子如同秋水一般,却分毫不让地锁定了自己的位置,而后向着她婷婷袅袅地走来了。
温徽音被她突然看过来的动作吓得很没骨气地移开了目光,在心中默念她千万不要过来,自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她,偏偏身侧的蒋芝还在不断嘟囔着她的动静,“她怎么往这来了?天,真不想和她对上。”
袁媛捅了捅蒋芝的胳膊,示意她住嘴,在蒋芝嘴停下来的那一瞬,温徽音的眼前也出现了一抹洁白的衣摆。
“公主殿下。”
温徽音抿了抿唇,总算抬起头去望向她,只见她向她福了福身,便跟着指引的宫女去向了她身后的位置。
几乎她前脚刚落座,后脚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这是状元郎来了。
温徽音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追了过去,隔着屏风,那人仍是很显眼,他侧了下脸,似乎若有若无地往这处看了一眼,而后再也未曾着眼于这。
身边的姑娘们见池纸烟只是过来见了个礼,于是便又慢慢围了过来,继续叽喳着,“何为私交甚笃?难不成是好事将近了?”
袁媛道,“我看像。池小姐不在静养的日子里也常见她与裴家走动,每每去总是一箱子诗书,两人从日出谈到日落,可以说池小姐的学问是裴状元一手教出来的了。”
温徽音默默听着,忍不住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旁人反驳道,“那也称不上是好事将近吧,只是平常走的热络一些,说不定真是对表妹的心思。”
袁媛笑着接话,“怎么不是好事将近了?知道内情的裴府下人暗中都叫她裴夫人,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地长大,池姑娘长得也是花容月貌,若说裴状元完全没有动心,我是不信的。”
蒋芝叹了口气,“也是,裴状元不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怎么就愿意教她诗书了?况且就算最后成不了,想到日后嫁了他,还得时不时看见小姑子来请教问题,也是有够闹心的。”
温徽音两眼一黑,心彻底凉了。
果然,三年了,物是人非,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同她一般停在原地。
酒过三巡,袁媛察觉到了温徽音的反常,于是看向她,“公主殿下从刚才就一直在喝闷酒,可是有什么心事?”
虽然只是喝着玩的果酒,温徽音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正好心情郁郁,她干脆起身道,“没什么,我去外头透透气。”
蒋芝见她脸红红地,不由得有些担心,“我陪公主殿下一同去吧?”
温徽音摇了摇头,“婉和同我一道,无碍的。”
离席前她的目光在场中逡巡了一圈,未曾找到那个身影,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直到走到了花园中,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