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来齐,但何放已经到了,端坐在桌前。章嘉贝跟着走进去,经理给他介绍,这是新来的助理。
章嘉贝从经理身后探出身来,对何放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何总好,我叫章嘉贝。”
何放点点头,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章嘉贝亦看着何放,又想起这么看着领导不太礼貌,目光又移到他的上半身。刚才一进门,章嘉贝就注意到他的衣服了。
因为妈妈对穿衣布料很有讲究,她耳濡目染,见人习惯性地看他穿衣的版型和质感。他的西装前胸平挺,袖笼圆润,肩部松紧适宜,外套熨烫得也格外完美。布料看起来就很轻薄,光泽自然柔和,有细腻的漂光,摸起来估计很有手感。另外这衣服的颜色也很有趣,远看是深蓝色,近看则是蓝绿色混色的感觉。
见章嘉贝紧盯着何放,经理咳嗽一声,往会议室角落一指,“没你事儿了,坐后面去吧。”
章嘉贝哦了一声,走到后面那排单加的椅子前正要坐下,有人从身后拍拍她,“去给何总和几位经理倒水,热一点的。”
她回头,刚才拍她那人却已步履匆匆走出去了。这公司的人节奏真快,章嘉贝这样想着,放下手头的笔记本和笔,走出会议室,正看见一位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的阿姨在往托盘上摆放刚倒好的热水。
“阿姨,我来吧。”章嘉贝去端托盘,上面只有四杯水,但她刚一端起来还是抖了几下,她站定,稳住了才往会议室走。
有人正附身跟何放说话,章嘉贝走到何放的另一侧,正要把托盘放下来,忽然被一股力量撞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刚刚好撞到她端着托盘的左手手肘,章嘉贝一个不稳,托盘的一边顺着左臂扬了起来,四杯水倾刻间从托盘上滑落,叮咣乱响。下一秒,她听见有人惊呼“何总”——杯子躺在桌上,热水沿着杯口洒到何放腿上。
章嘉贝承认自己是个粗心的人,她到此时才注意到何放身后带把手的椅背,以及他身下的很大一圈的轮子。
她把热水泼到一个坐轮椅的人的腿上了。
有眼疾手快的同事赶紧抽来一大把纸巾递给何放,章嘉贝这才从惊异中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给何放说对不起赔不是,同时主动拿纸巾去擦何放腿上的水。
谁知她的手才刚落到何放腿上,纸巾甚至都没吸饱水份,何放的手便掐住了章嘉贝的手腕,很重的力道,重得她忍不住呼痛。
章嘉贝抬头,迎上凛若冰霜的面容和刀尖一样的眼神。
“让她出去,以后都不许进我的会议室。”何放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轮廓分明的下颌绷得很紧。
章嘉贝傻了,失措地看了一眼四周,同事们都正盯着她看,眼神极为复杂。她仓皇起身,草草地对何放再次说了句对不起,东西顾不上拿,逃也似地跑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后来发生了什么,章嘉贝无从知晓。那一整个下午,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坐立不安。她习惯了从小到大的众星捧月,喜欢了做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今天她确实又做了回焦点,可每每想到那一幕,想到何放狭长的眼睛、刀锋似的目光,想到他用力握住她手腕时的骨节分明,想到那么多双眼睛看她的戏,她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她想找到那个撞了她的人问他或她是不是故意的,可当时光顾着自己泼下去热水,哪还记得是谁撞了她、那人长什么样呢。
不过话说回来,何总为什么坐轮椅呢,他是受伤了这段时间坐吗,还是说他身体本来就有残疾?那水虽然不是开水,但也绝对不是泼在人身上毫无反应的那种温度,可何总的腿自始至终都没动分毫,这人的定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好在五点那会儿,终于来了个组内同事给她讲了做覃子妤助理的注意事项,并交给她一份一周内日程表。明天就能见到偶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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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的芭蕾变奏课,童歌暂时结束手头的工作,出律所。幸好她这个月换到了离律所很近的培训机构,就在和律所隔着几百米的一幢大楼里,这样一来,在路上不会耽误太久,晚上又多出了一些加班的时间。
童歌一般习惯于早点过去先压压腿,她快步赶往舞蹈室,手机忽然猛震起来。维持着迈步的频率,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原来是收到N条来自“天子娇女章嘉贝”的微信语音消息,都是五十多秒的。点开第一条听了一下,是章嘉贝在说第一天工作的见闻,虽然很想都听完,但她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也是回复:“贝贝,我七点半的芭蕾课,下课回你。”
收起手机,童歌抓紧时间钻进更衣室换衣服。拉开帘子提着换下来的鞋走出来,抬眼正看见教室后门走出来一个人,他……
童歌以为她看屏幕多到眼花了,她仔细盯着看,确实,他是一个没有胳膊的人。
这个无臂的人穿一件黑色短袖,手臂从大臂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