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歌没往回看，保险起见，进了小区也一直挽着林初。她的头昏沉沉的，有了林初做倚靠，她的身体也得以稳了一些。直到走进单元门，童歌才回头，那三个人已经不在了。
童歌把手从林初胳膊里拿出来，原地仄歪了两下。林初有些犹豫着问：“要不…还是扶着我吧。”
童歌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喝得多了点。”
“为了什么事儿喝的酒？”林初的问题问出来，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冒失，可惜这不是微信消息，撤回不了。
童歌没在意，耸耸肩，笑出来，“我要是说为臭男人，你信吗？”
见她没觉得自己管太多，林初也放松地笑了，他眨眨眼，答：“我不信。童歌姐这么优秀，没有男人值得你为他喝多。”
童歌哈哈笑了两声，抬眼看他，“小家伙挺会说话。”
电梯门开了，童歌脚下又没踩稳，林初及时站到她身侧，童歌的手又放回他的假肢上，像刚才走回小区时一样。
这样应该不算亲密动作吧，反正挽着的是假肢。童歌想。
两人一起迈进电梯，林初见她站稳了，才说：“我比你小不了几岁吧。”
“四岁。”童歌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年龄，然后想到昨晚前任对他说的话，“你觉得我年纪大吗？”
林初被她问得噗嗤一笑，“那你觉得我年纪小吗？”
话音落下，林初才注意到童歌的头垂下去，情绪忽然低落，他明白了什么，像是闲聊一样说：“我不喜欢听人说，二十几岁该做什么、三十几岁该做什么。”
电梯门开了，童歌这才发现她没有帮林初按楼层，林初自己也没按。
“我看着你进屋。”林初和童歌一起走到房门前，童歌把手伸进包里掏钥匙，林初和她一起站在楼道里，灯灭了，他咳一声，又把声控灯唤亮。
童歌拧开门锁，把客厅的灯打开，林初一直站在外面，也并没有刻意往屋内看。
“童歌姐没问题吧？”
“没事儿，我喝了酒就只是晕，睡一觉就好。”
林初点头要离开，童歌把钥匙从门上拔下来，手软没拿住，钥匙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拿，不想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啊——”她惊呼的同时，林初一迈长腿到她面前，童歌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却抓了个空。幸好他站得很近，用身体结结实实地稳住往前扑的童歌。
童歌站定，缓过神，意识到自己跌进林初的怀里，手中攥着他空空的袖管。原来他只穿了一条胳膊的假肢。她的身体贴着林初的，隔着衣物却仿佛还是能感觉到他比她要高的体温，他颈肩的气息和上次看芭蕾舞剧时一样，是干净的清香。
她松开手里的一团袖子，正要从他怀里站离的时候，林初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很轻，很温柔，“童歌姐，我可以亲你吗……”
“不、不可以。”童歌惊诧，甚至酒劲都下去了大半，她忽地一下子站直，头狠狠地顶了林初的下巴。
“呃……”林初吃痛，含起下巴想往身上蹭。看他那样子，估计是很疼了，要是有手的话，此刻应该早就捂住下巴了。
“抱歉抱歉。”
看他这副模样，童歌伸过手去给他揉下巴。
林初的下巴应该是刚刮了胡子，很干净清爽，童歌揉着揉着，又发觉了不对劲，男女授受不亲啊。虽然她也没多纯洁，可她跟林初只有几面之缘。
要说这几面之缘……倒还真是有缘，两个人完全没有约好，却总是恰好地遇到。
童歌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再慢、再慢，她突然笑了出来。
“上次，你假装说喜欢我。这次，咱们又假扮情侣。”
“不好意思，童歌姐。”林初后退一步，下巴离开了童歌的手。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他们相对站着，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客厅的灯光从他们身后打过来，让童歌不至于看不清林初的脸。
抛开他的职业性质，几次短暂的接触下来，林初是个很好的男孩子。童歌想到昨晚，想到前任故意气她的那些话，她不甘心起来，想要证明什么。
童歌踮起脚，轻捧住林初清瘦的脸。
唇瓣相触，他的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
这是个很轻很浅，宛如蜻蜓点水的吻。
童歌咳嗽两声，声控灯又亮了，她开口，“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林初半张着嘴，看她也不是，看地上也不是。
“童歌姐？”
“把姐字去掉。”
“童、童歌……”
他们隔得很近，这个时候林初如果能环住她，奇怪得有些尴尬气氛就能缓和一点。但林初没有手，他笔直笔直地站着。
“我……”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得林初只能把头扭到肩侧，“我好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