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波面前虽然把话放得很霸道,但章嘉贝进去前,还是理了理头发,收敛好自己的冲脾气才敲的门。毕竟接受这份工作前爸妈跟她说过,离开了他们羽翼,就没人愿意包容她的任性。出门在外还是尽量乖一点,少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里面有人喊了声“进”,章嘉贝把门推开一半,足够小小的身躯进来。关好身后的门,她站在门口往里看,饭桌已经收拾干净了,只剩下酒水。牌桌上三男一女,章嘉贝只知道那个知名编剧是男的,但不知是哪位。
何放见是她进来了,皱起眉。他并不知道章嘉贝过来的安排。
见何放没有说话,章嘉贝向四人颔首,快步走到何放身旁,“何总,有点事向您汇报。”
“先等会儿。”何放匆匆说了一句,继续打牌,在场的人里只有那个女士多看了章嘉贝一眼。这人穿着打扮过于艳丽甚至在这个深秋里还有点清凉,估计是个女公关吧,又或者是谁带来的。
章嘉贝退到何放身边站了一会儿,闲来无事就看他打牌。章爸爸年轻时候最大的嗜好就是打牌,还为此专门写了一本如何打好麻将的册子。长大一些的章嘉贝看了爸爸的那本宝典,“女承父业”,虽然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但打牌已经很有两下子。
观察下来,何放是故意在让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男士,看来这就是那个知名编剧了。也不知道是她深谙门路还是他确实放水明显,章嘉贝总觉得他这么个打法,对面的人会高兴吗?和一个故意要输给自己的人打牌也很无聊啊。
“这位是你公司的?艺人?”一局打完,坐在何放身边的那个男人开口了,看起来比他年纪大一些,顶着一头微卷还有点乱糟糟的头发,说话语气很随和,何放听了他的话后表情也放松了一些,章嘉贝推测,这个人和何放很熟。
“这是我助理。”
编剧看了看她,没说话。何放驱动轮椅和章嘉贝到一旁去,“你怎么来了?”
“小覃姐非要让我来。”章嘉贝摊手,压低声音说,“何总,您要打到什么时候?给个准点儿呗,我和王波可都耗着呢。”
何放顿了顿,章嘉贝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她的话,凑得离何放有点过于近了,近得她身上的香味都清晰可闻,何放坐在轮椅上不方便移动,只得往后收了收脖子,小声问:“就这事?”
章嘉贝使劲点头,“真的困了,何总。”她皱起眉,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个小姑娘,这是在跟他撒娇?
何放伸手撑住一侧的脸,盖住嘴角的动作,说:“但是有人不困。”
章嘉贝知道何放不会体恤她一个小员工的疲惫,于是使出另一招——“何总,但是您也得早点休息啊,小覃姐担心您的身体呢。”
说完,她有点想翻自己一个白眼,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有点像古时候宫里的太监呢。
牌桌上的人有点等不及了,催何放回去。
“何总要是累了,就先歇歇。”
这句话是编剧说的,何放当然知道这时候不能真去休息,虽然他真的已经疲惫不堪难以坐住了。哪知他还没应声,章嘉贝却抢了先:“何总先去个洗手间,我来陪各位老板打。”
三人笑了,这小丫头也能陪打牌?
章嘉贝倒也不怵,自己搬了张椅子大大方方坐下。
“瞧这架势,小姑娘会啊?”何放的朋友问她。
“那肯定的。不过呢,何总管得严,工作忙,好长时间不打啦,老板们手下留情啊。”章嘉贝搓搓手,一脸笑呵呵的小孩模样。惹得坐在对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编剧也扬了扬嘴角。
何放愣在身后,这小丫头是要整哪一出?可既然她说过他要去洗手间,他也只能先去进去待会儿。
关上洗手间的门,何放挨着门,没动,静静听着,担心天不怕地不怕的章嘉贝要给她惹什么幺蛾子。可没过一会儿,外面竟有说有笑起来。
起初,何放是不太相信的,他又隔着门听了一会儿,笑声又一次响起了,编剧还说“你这小姑娘,是何放偷偷搬来的救兵吧。”
听起来,外面气氛倒还可以。何放转了转肩颈,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把自己往上“提了提”。他的假肢虽然没有作用但有重量,即便何放已经很用力,他的身体也不过是稍微离开了坐垫些许。
坚持了几秒钟,何放放松手臂,身体回到坐垫上。他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呼出,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肩膀和脖子的酸痛都不算什么,长时间坐着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煎熬,而且还是被禁锢在假肢里。
简单“放松”后,他俯到洗手池边上。这个沿海城市近日阴雨连连,他受过重创的腰部从他落地那晚开始就在叫嚣着不满。从晚饭到现在,他这幅破败的身体已经撑了太久。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抓住这次机会,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能陪着坐在桌前打打牌了。
“胡啦!”
洗手间外,是章嘉贝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