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巴掌下去,气氛逐渐趋于微妙,身后抖如筛糠的锦鹊更是扑通一声跪下去。
她这般举动反倒将我气灭压不少,事实究竟如何,我无话可说。
章邯欲上前来,被我抬袖回护锦鹊的动作制止。
“锦鹊,你是我的婢女,无需跪旁人,你站起来。”
五脏六腑拗绞似的在痛,我仍旧警惕地盯着章邯,见他蹙眉的样子分外好看,现下却不是讨我喜的样子。
“末将知道殿下护短,影密卫绝不会苛待锦鹊姑娘,殿下尽可放心。”
他声音里好似有一层安抚,缓缓试探着上前来靠近我一步,像在给我顺毛。
可惜我才不吃这套,若连锦鹊都保不住,倒真显得我任人摆布得久了,忘了如何反抗。
“站起来。”对他的话不置一言,我仍略显固执地希望锦鹊也不要惧怕他。
可是锦鹊的话让我彻底失了先机:
“殿……殿下,奴婢知错,千不该万不该擅离职守,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将军饶命啊!”
这样的话说出口,根本相当于认罪,惹得我哑口无言。
章邯站在对面,嘴角微微上扬,望向我的目光有些尽在掌控的得意,抬起的手招来四面八方的风起影动——
我知道这并非玩笑唬弄,他铁了心要拿锦鹊,我也一步不让:
“本宫看谁敢!”
与其说是我这声前所未有的震怒吓住了他们,倒更像突然的发力让本就气息虚弱的我更加摇晃,让影密卫们一时纷纷顿住,皆不敢妄动地等候章邯发落。
我抑制不住狠狠喘了两喘,细密薄汗不断从额间渗出,眼前景象皆有些颠倒缭乱。
章邯想是有些顾虑,分明可以强行带走锦鹊,现在却又尽可能想说服我,不知他以往攻破敌人时,是否也是如此耐心有加。
就是说的话不太中听。
“既然殿下不知昨夜锦鹊去往何处,不如由末将代为解答,不过若是宜春宫那位知道锦鹊姑娘这样快就露了,恐怕不知会作何感想。”
此般言语,答案呼之欲出,我提口气轻颤,抬头见他眼神沉涩。
许是打心眼儿里想我理解他所做的事,所以他仍在试图用一些高明的暗示击溃我的坚持:
“即便昨夜不查,难道长久以来的相处,殿下就从未有所怀疑,为何你的一举一动,胡亥公子都了如指掌一分不差?”
见我攥紧衣袖咬唇不言,他便一点点向我靠近,每迈出一步,都更加逼近我的心理防线:
“在所有人都满天下寻找乌啼时,最先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的人是谁?
“不早不晚,偏偏与你同时出现在华阳宫的刺客,是谁?
“还有,当年与杀手鸩一同入宫的人,真的是那个死去的内侍吗?那么现在想方设法求取珍夫人遗器鱼藏的人,又会是谁——”
他咄咄逼问的语气,最后的字节,前来的步履,都刹在我蓦然间、噗地喷口而出的鲜红里。
也许是这一口急火攻心的血过于刺目,他升腾的气焰被拦腰斩断,唇舌里吐出惶然愧疚的音节,抬手欲扶我:“殿下……”
“走开。”
我一把拂开他的手,舔尽嘴角的粘稠,浓重的腥气在不断刺激舌尖。
他在原地踌躇着不动了,可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能这些年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犯人。
提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出决然无波的味道:“锦鹊绝不会交给你,将军想在这呆,便呆着吧,恕不远送。”
不等他再发话,我抓起锦鹊,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回鹿台闭了大门。
背倚门畔,我对锦鹊焦急的呼唤充耳不闻,抿唇听门外一众安静良久,终是起驾折返,才把疲惫的眼神投放在她身上。
锦鹊被我盯得不适,小心地唤我一声。
章邯已走,可他的话还盘旋在我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我拨开锦鹊,往她的隔间走去,尽量打直了腿让自己不要踉跄。
推开门,伸手依次掀开她的柜子,她的衣箱,她的枕头和被子,全散乱地翻了个便。
“殿下在找什么?”她也有些紧张,跟在我身后,却没能阻拦我。
环视屋内,几乎已经不剩什么,目光落在床板上,我不由分说蹲下身往床底摸去。
“哎殿下!那里什么都……”喝止的话已来不及说完,只能眼睁睁看我将银光漆身的短剑从床下抽出。
我将这把算不得沉重的鱼藏横握在手中,举在她面前,等一个解释。
锦鹊遇事总表现得慌张无措,一如现在,唇张了又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还是接了这把剑,你想……置我于死地吗?”我提醒道。
她总是这么不禁吓,连忙就归在我面前,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的殿下!是,是胡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