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秋秋,跟着我真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那个时候母亲很感动,陡然放下了近几天所有的猜忌和怀疑。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二天早上,就有一个女人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敲开他们租住的小房子的门。
那女人态度强势地一边指着母亲骂她是廉不知耻的小三,一边指着父亲说他竟然狠心到想要抛弃自己的孩子。
“贺立州,我爸当时怎么许诺你的,先让你从公司基层做起,慢慢提拔你到管理层。你就是这么对我和我爸的?放着公司不要跑来找这么一个小白花?”那女人越说越激动。
然后本来还在护着母亲的父亲就突然沉默了,他一把跪在那个女人面前,哭着说:“老婆,你原谅我吧,老婆我再也不敢了,之前是我糊涂,我最爱的人是你啊老婆。”
一开始还混沌搞不清楚状况的母亲却像是被这声“老婆”从天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她猛然一抖,似是不可置信。
母亲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不停摇晃,哭喊道:“贺立州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放弃一切跟你走你怎么敢这样做的啊,怪不得你总是推脱去领结婚证,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她就像是忽然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只能低头掩面哭泣。
父亲跟着那个女人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在贺聿白出生之前发生的,只是后来在母亲一遍遍的讲述中,贺聿白逐渐脑补出了一切。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充满了不可捉摸性。
在贺聿白那个所谓的父亲走后不久,曾知秋忽然发现自己已有孕两月了。
她那个时候也才二十有三,正处在大好青春年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脸回去见自己的爸妈,又不能去找孩子那个不负责任的爹。
百般纠结下,曾知秋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曾知秋觉得他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有拥有自己生命的权利。
姥姥姥爷最终还是觉察出了端倪,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女儿,他俩舍不得看曾知秋吃苦。
在爸妈悉心照顾下,曾知秋顺利生下贺聿白,却因此落下了病根。
所以自打能记事以来,贺聿白印象中的母亲总是面色苍白,说话温温柔柔却带着一丝病弱气。
天气晴朗的时候,她会带着自己出门散步,一边牵着他的小手摇晃一边给他唱好听的歌。
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会比谁都焦急,那副已经很瘦弱的身体却能一把抱起他下楼冲向路口打车。
牙牙学语的时候,她会耐心地一遍遍教他喊“妈妈”,等自己真的开口喊“mama”时,她又会眼角泛出泪花,不停地抱着自己亲。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从衣柜底层翻出很久没拿出来的汉服。贺聿白觉得母亲穿上这样的衣服跳舞时简直在发光,于是小小观众的他拼命鼓掌。
当然,母亲偶尔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她会突然盯着自己的脸喃喃:“你怎么会长得那么像他呢,我也是,怎么那么没用,还是给你取姓贺。”
她说话的时候也会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然后不由自主地下移,单手环住自己脆弱的脖颈忽然收紧。
那个时候自己年龄尚小,面对这样突发的情况也不敢说话,只能任由心爱的母亲慢慢加大力气掐紧自己。
直到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才会小声喊下妈妈。
然后贺聿白就发现已经沉浸自己世界的女人会突然清醒。
她会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道歉,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宝宝,是妈妈不好,妈妈其实很爱你。”
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自己并不会因此记恨母亲,只会难过母亲在伤害她自己。
于是他会回抱母亲,用自己小小的身躯。
母子俩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抱着一起哭了起来,等姥姥姥爷回来就发现他和母亲躺在沙发上正睡着觉,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们会一边数落着母亲多大了还不懂事,然后一边拿毛巾给母亲和自己擦去眼泪,接着一家人会开开心心吃顿好吃的。
贺聿白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平平淡淡又很幸福。
大概是上天看不得他这样的人幸福,五年级的时候,姥姥姥爷意外双双病逝。
他仍记得葬礼那天,母亲一身黑衣,眼睛再也哭不出什么泪,只会睁大双眼愣愣看向前方。
下一秒他就被抱进怀里,耳边是母亲脆弱的声音:“聿白,妈妈现在只有你了,我们两个要好好的。”
十一岁的他已经懂得很多东西,没有犹豫,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语气坚定:“妈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贺聿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