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君提了食盒进来,上前三五步将饭菜放在杨驷面前的桌上,只道:“饭菜来了,还请慢用。”
“驸马既然来了,何妨坐下饮杯茶?”杨驷见她转身要走,连忙拉住对方的袖子。
秦崇君就等着他这句话,遂行礼道谢入坐。杨驷抬手示意小厮加炭,小厮即上前为一旁的炉子加了些炭火,又取了个小箱子来,拿出其中的茶具一一摆上。
“怠慢了,急着赶路,眼下只带了些方山露芽来,还望驸马不要见怪。”杨驷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冲烫茶具。
秦崇君见他这动作,想是要留自己说上一番话,便知对方有意,正中了自己下怀,笑说:“到底是杨家的公子,方山露芽都拿出来了,哪里算得怠慢。”
“可我记得,你是爱喝紫笋多些。”杨驷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手上继续烹茶,偷瞄秦崇君的模样,见她一时有些惊讶,以为猎物入彀,今日非将她的心拿下不可。
“这……”秦崇君故作羞怯,“杨礼部从何得知的?”
“自然是……驸马在我家住的时候。”杨驷含笑将杯子递向秦崇君。
秦崇君听了这话,急忙抬眼四望,所幸小厮端了一碟茶果子之后便退下了,未曾有第三个人听见杨驷方才的话,这才故作惊慌地问:“才……这……杨礼部怕是记岔了,在下何时到贵府住过,不过……登门拜访倒是有的。”
谁知正当秦崇君伸了手来接,杨驷又将手收了回来,道:“这杯太满了,当心烫着,换这杯罢,你且扶着杯口。”秦崇君一脸茫然地接过另一杯茶,吹了吹,尝了一口,忽听见杨驷大笑,又见杨驷起身走到她身旁,一伸手搂住她的肩,笑道:“既已接了我的茶,不妨说说我家何时来接亲?”
秦崇君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呆愣了数秒,才想起大楚确有送茶定婚之礼,这小子是在拿这事与自己搭话,乃故作无知地说:“茶是好茶,只可惜,我家止养了我大姐与我两个,俱已成亲,此外老的老小的小,怕是无缘与阁下攀上亲家了。”
杨驷以为自己方才换茶之举颇为有礼体贴,且又暗指要聘她为妻子,这女人应当欣喜的紧,说这话不过是在嘴硬罢了,即上前握住秦崇君的手,泪眼涟涟地说:“自当是你与我成亲。”
“真是胡言,阁下与我俱是男子……”秦崇君话还未说完,杨驷又上前一步将她的话打断,道:“崇君莫非还不肯认我?”
哟,图穷匕见了,秦崇君心里想着,面上换了一副不悦地模样:“与你成亲?呵,怕是又要被关在哪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过一辈子罢了。”
见秦崇君总算是松了口,认了她是秦崇君的事,杨驷连忙道:“你竟是怨我这事,我……我当初……都怨我实在是太爱你了,不舍得你在外边成立日同那些男子混在一处,叫我看了心酸眼气,这才出此下策,你的事……我也不是没与我爹娘提过,只是……只是他们一心认准了林表妹是儿媳……”
哟,还想引错到别的女人身上,秦崇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其实我也有反对的,我这才一开口说,便遭了我爹娘的打骂……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家这般大的一个族,最是规矩森严,我爹对我自小家教甚严,我叫他管着,只能结交他让我结交的朋友,就连那几个姬妾,也都是他与我娘塞给我的……我又哪里有半点可反抗的……”
这富贵子弟的日子可真是叫人羡慕,虽说从小被父母管着,哪怕挨打挨骂,却有华服美饰,吃好喝好,还有姬妾相配,更有人给铺路积攒人脉,待双亲百年之后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像我们这穷苦人家,也是严管打骂,苦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呢,秦崇君心里想着,面上换了副悲悯的模样,假意问对方:“你不是独子么,你要什么爹娘不都由着你?”
杨驷不曾听出秦崇君这话是对应着当初自己对她说的“独生女想必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自幼被人惯大的”只是继续卖惨:“……哪里的话,正是独生,这才事事俱严,行止皆有人指摘,不曾有真正的朋友,这一生,止爱那秦道长一人罢了。”
“你既爱我,又为何关我?”秦崇君背过身去,假意在脸上抹了两把,装作是在拭泪。
“不是说了吗,我是不想看见你与旁人太近,家里又不许,我只得金屋藏娇,将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置办宅子与仆婢,想给你造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桃源。”
秦崇君回头又问:“那你先前见了我,为何这般冷淡?连正眼瞧都不愿多瞧?”
这话一时将杨驷问住,他在心中默念三遍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一咬牙也给秦崇君跪下了,扯着她的衣角道:“我哪里是不愿看,我是不敢看!与你分别的这些日子我是夙夜难寐食不下咽,都在劝我自己断了这念想,好不容易定了心,却又见了你,只怕我再多看上一眼,便毁了道心,再也不愿与你分离了!”
要说前面的一番话秦崇君心中尚有疑虑,现在杨驷这一跪,便叫她笃定了他心中有鬼,顺水推舟搀扶着对方起来,口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