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趴在随椿来的背上,被她背着下山,他比随椿来高上一个头,身材修长,肩宽腰窄,此时乖乖趴在她背上,远远望去,随椿来像身上扛着个大麻袋的码头工人。
从山顶到镇上,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宋祈胸前的伤口崩裂,渗出的血蹭到随椿来衣服上。
他本想用袖口擦干,可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宋祈抿唇思考一会,扭身想从随椿来背上下来自己走。
结果没走两步便倒在地上,头还砸在随椿来脚上。
随椿来:……
冷酷把人捞起,重新甩回背上。
真有活得这么倒霉凄惨的神吗,她想着,扯过宋祈的衣角擦了把手,因为拉了他一把,血都沾她手上去了。
日头越来越高,世界像一块雾气褪去的玻璃,越发明亮清晰,由于夜幕降临而关起的门一扇扇打开。
一双脚匆忙从青石板走过,最后定在一扇刚打开的门前。
这间药馆处在镇子边缘,可也是里山脚最近,药馆门口破破烂烂,门上的牌匾已经掉下来,看不清原本的字。
被差使站在门前的药童懒散甩着扫帚,呵欠打到一半,抬眸对上一双寒潭般黝黑的眼眸,吓得硬生生咽回去,“怎…怎么了”。
“有大夫在吗?”。
“在,在在”,药童被随椿来冷峻严肃的神情吓到,扔下扫帚便把他们往里带,边走边嚷嚷着:“沈大夫,有病人,十万火急,赶快出来”。
随椿来背着宋祈跟在药童身后,穿过前店,揭开挂在门口的帘子,里面只有一个老发花白,穿着葱绿云纹外杉的老头,趴在桌案上写写画画,愁得眉头耷拉下来。
看见随椿来一行人进来,只是懒懒掀起眼皮看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看着老大不高兴,被站在他身侧的药童撞一把才老实下来。
“把人放这里”,沈大夫揣着手,把人领进内室。
宋祈紧闭着眼,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青紫,被随椿来放在床上时,意识迷糊仍努力往她方向蹭,寻求安全感。
沈大夫抬手为他把脉。
窗台飞进一只鸟儿,歪头看着他们,啄啄自己的羽毛,起身飞走。
一炷香的时间内 ,他由起初的轻松到眉眼逐渐低垂,随椿来心一咯噔,“大夫,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人还吊着一口气”,沈大夫招收唤药童拿了个布包,捻起里面的针在火焰上来回烧,“还算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上半个时辰,你就该去找南堰巷里的张坡子”。
他说着,随手在桌上扯张纸,提笔写下一副药剂,交给药童拾药去煎。
“找他?为何?”,随椿来扬眉不解问。
沈大夫握放着唇边,狡黠转动眼珠子,葱绿的衣物披在身上,像颗成精的大葱,“他呀,是开棺材铺的”。
他语音刚落,被半路返回拿东西的小药童听见,顿时气的横眉竖鼻,跑过来把沈大夫脑袋拍啪啪作响,连忙给随椿来赔不是。
初到竹苑镇,随椿来便听闻过镇上有个医术精湛的怪老头,性格怪异,喜胡言乱语,爱穿花花绿绿的衣裳招摇。
一手针灸使得出神入化,半脚踏入阎王殿都能给你拉回来。
可惜性格实在怪异难摸,若是不高兴,上一秒乐呵呵,下一秒把治到一半的病人丢出去的情况也经常出现。
宋祈运气不错,至少目前沈大夫心情尚算愉悦。
随椿来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学医哪有不疯的。
沈大夫把针架在火上灼烧时,随椿来门神一般站在宋祈床边,沈大夫把宋祈领子拉开时,随椿来还是神色如常守在床边。
他扯领子的手犹豫几瞬,拉开又合上,反复确认几遍,扭头朝着抱手立着的随椿来确认道:“小女娃,你怎么还站这里,若是实在不害臊,假装回避欺骗一下也行”。
意识无法清楚控制大脑时,会把身体交回潜意识自主操纵,所以,当宋祈陷入昏迷时,遇到危险情况,机体会率先做出防御。
随椿来正是担心场面出现不可控状况,才没有离开。
沈大夫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
她嫌弃回望一眼,只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被染色了,“什么害不害臊的,只怕你应付不来,方才站着罢了”。
既然赶不出去,随椿来自个也不在意太多,沈大夫便干脆利落把宋祈上衣扒掉,找准穴位便要扎针。
随椿来的担心不无道理。
针头离肌肤不过半个指头距离,看似昏睡不醒的宋祈突然身体微蜷,沈大夫以为他寻个舒适的位置,刚想摁住他不让乱动,却没想宋祈手脚骤然发力,直奔沈大夫命脉。
可惜他身体负伤,空有气势,能力缺失,被一旁时刻关注的随椿来一个反剪,轻松撂回床上,动弹不得,沈大夫见时机正好,趁机为他施针。
“小女娃身手不错”,沈大夫意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