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劝我别追?”宁展话锋陡转,质疑道,“你们一伙的?你迢迢跟来,是为着掩护那人全身而退?”
宁佳与专注于手上,语调懒散:“属下好冤。”
“什么冤?”宁展无意瞟见她掌间略显突兀的护套,紧着问:“你不是伤在右臂吗,为何遮了手掌?这东西莫非又是什么稀罕暗器?”
宁佳与闭口不答,却兀自停了动作,捏着系到末尾的布条两端,意味深长地与宁展对视。
宁展看她笑得阴险,未及反应,宁佳与左右手冷不防一拉!
“——啊!”
尽管宁展已极力克制惨叫,宁佳与小仇得报,也顺心了。她掩口谡身,弯眼失笑。
“姑娘......好歹毒的手腕。地煞见了,”宁展瞪着她,冷汗直流,“都得敬你一声师祖。”
“欸,不敢,不敢。”宁佳与一面故作谦虚,一面活动自己养好了的手腕,“这何尝不是礼尚往来?还多亏公子不吝赐教,在下受益匪浅。”
这会儿时近晌午,又是雨后初霁的艳阳天。辰光高洒,亮了屋檐瓦面,映出人丛剪影,暖热横街坊巷。
明媚奔往世间,半道却似转了向,悉数拥她一人去,染得鬓间缕缕金灿闪熠。
宁佳与背着晃眼的光立在宁展跟前,容颜晕得迷蒙,教人拿不准此间仙山或林泉。
宁展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像是艳阳刺了眼。见人作势要走,他别扭地叫住宁佳与:“......姑娘且慢。”
宁佳与站定,抱臂看他。
“姑娘既还愿以青竹阁下属自居......”
宁展撑着屋脊,拼力一站。没站起来,倒是踢掉两片瓦,砸在柴堆边上,支离破碎。
“不好放着负伤的掌阁一走了之罢?”
宁佳与不再同他吵嘴斗气,只觉十分可乐,任公子哥如何威风八面也有不得已低头求援的时候。她伸手穿过肘腋之间,让宁展搭上自己肩头,搀着人一齐纵身落地。
她踢散那堆木头,抬着下巴问:“这位徐侍郎呢?”
宁展居高临下,唇角微动,眼底没有笑意。
“这就不劳与姑娘费心了。”
宁展耳力不错,可以肯定这方僻静的巷道适才仅有三人,宁佳与必然是将将赶到,她却说——徐侍郎。
她要么见过且识得徐临帆;要么自宁展和以宁启程离开嘉宁始,她就一直跟在马车后头了。
宁佳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先撇下宁展将马牵来,飞身跃上,再弓腰去接宁展的手。她不是什的力能扛鼎之人,好在宁展识相配合,借着她的劲儿就跨了马,与她前后间约三拳。
也不管宁展是否坐稳,宁佳与甩起缰绳,两腿一夹马肚,载着伤患跑往僻路。
宁展本想着自己不必驾马,好赖能歇口气,则并未设防。不意宁佳与起势毫无征兆,致使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仰,情急之际,只得慌忙伸手拽住宁佳与后腰的束带。
赫然一拽,兼之马背回落,前胸与后背狠狠相撞。
宁佳与被撞得俯身干咳,宁展捂着胸口加紧双腿。二人跟商量好似的,对意料之外的触动概不言语。
沿途,宁展还等着人主动发问,岂知人家一路畅行,去意明确。不大会儿,便到了临近以氏医馆的青竹暗桩。
宁佳与轻巧落地,徒留脸色煞白的宁展伏在马背上。她抽出银骨扇,对着门环提手就劈,铜锁霎时一分为二,继而排闼直入。
宁佳与消失后,里屋越发沉静,静得宁展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了,才涌出三三俩俩的男子为他“收尸”。
打从遇着宁展,宁佳与就没享过半刻纯一不杂的清闲。时下宁展卧病,她斜倚门框偷暇放空,孰料那冷脸的大个子猝然破门,幸而她手快,抬掌挡了劈头之势。
其势汹汹,宁佳与倒也看惯了。古怪的是,他身旁紧随一位面生女子,相貌可比清水芙蕖。
与世俗追捧的绝代佳人不同,堪称寡淡。
但宁佳与瞧见她的第一眼,就无端觉得这人美。那芙蕖不像出水露面,而像迎过日日夜夜的风雨,仍立池中央。
美得别致,即在池中,也绝非此间池。
宁佳与打量着女子的一举一动,女子许是觉察到她直白的目光,羞怯地将碎发别至耳后,敛眸对她致意。
二人之后,数名大夫进屋圈着宁展疗治。宁佳与位置只能看见大夫劳碌的脊背,以及疏远了所有人的女子,垂首静候。
“与姑娘。”以宁走出包围,“您就将公子照应成这般模样?”
宁佳与无奈起身,堪堪迈出右脚,便被人抢先一步。
那女子满脸愁楚,小跑挤到宁展床前,轻声细语:“公子,小女子略识得些医术。您若不嫌我手笨,这伤,不若——”
宁展本躺卧养神,闻言霍地钳住那女子的手腕,神色凌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