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夕阳,我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踢掉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卧室门,因为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房间内一片漆黑。关上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向来喜欢这样。
扔下包包,脱掉外套,我摸黑走到床边,摔进柔软的大床,放松身体,放任意识开始模糊。
上了一天班,此刻只有亲爱的被窝才能抚慰我的身心俱疲。
任谁看到我现在眼下乌青,像是被人吸了精气的样子,都会深以为我是一个饱受折磨的打工人。
但其实,我出生富贵,家族往上数个五、六代都是钟鸣鼎食之家,按家底,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可谁知,六年前的一个夜晚,我那将家族公司经营得蒸蒸日上的的精英大哥,在我和朋友购物、聚会回家后,递给了我一张胃癌中期的病历单,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卧室。
我和大哥并非孤儿,我们父母双全,还有爷爷和外公外婆。只是我们的父亲性格向来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当初爷爷年纪到了后,也是直接将公司交给了大哥手里。
我拿着那张病历单,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不记得坐了多久,只觉得那个晚上应该是阴天,因为星星不亮了,月亮也被云层遮住,甚至窗户玻璃上都挂满了霜。
第二天,年仅十五岁的我就带着行李飞往了美国,入读最好的商学院。
分别时,我不敢问大哥他还有多少时间,只求了他尽量积极治疗。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积蓄力量,只能力求自己不浪费一分一秒。
于是,别人至少要七年才能完成的学业,我只用了五年不到,就凭借着优秀的成绩毕业了,为了积累经验和名气,我甚至还不停地参加了许多专业而顶尖的比赛、项目,揽获不少大奖。
一年多以前,我回国,跟着大哥历练了不到一个月,就从他手里接过了公司,从那以后,不到一星期,大哥他就……
感觉睡了没多久,模糊听到卧室外的客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姨她们不会现在来打扰我休息,所以!我大脑瞬时清醒,是他回来了!
沉积多时的愤怒占据了我的心脏,我起身,怒气冲冲地拉开卧室门,还是被暖黄的灯光刺到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他,站在博古架旁看着什么,他依旧高大俊美,气质温润出众。
管家拎着他的行李箱,低头站在一旁,许妈也在一旁,见我出来,担忧地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他也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向我,像是没看出我脸上的愤怒一般,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还向我伸出了双手:“希希,我回来了。”
我止住眼泪,但还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愤怒地瞪着他。
他还是笑着,像什么友爱妹妹的哥哥的一样,主动过来抱住了我,亲吻了我的额头。
我内心深觉讽刺,却还是心软地开口了:“宋薮渊,不要走了,留下吧,你留下来,我就原谅你。”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面对那些了。
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我就明白了,但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对不起,希希,等元宝回来了,我还是要走的,”他拍了拍我的背,松开了手,“许妈说你还没吃饭,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趁热吃。”
说完,就去了他的房间休息,管家轻叹一声,也拎着他的行李跟着去了。
我的心忍不住地深陷悲戚,慢慢地滑坐到了地毯上,许妈将饭菜用家里的碗碟盛了,用托盘抬过来,“希希,多少吃点吧,要顾顾自己的身体。”说着,给我围上了一条薄毯。
许妈从小照顾我,我出国留学那几年,也是她跟着去照料我的衣食住行,她是最心疼我的,但是对于我和宋薮渊之间的事,她也没办法了,“大少爷他骗你是他不对,但你要是因此气坏了身体,也是你吃亏了呀。”
我靠在许妈怀里,想着那五年紧张的学业时光里,因为压力和疲惫掉落的一根根头发;想着这一年里,数次与那些商场老狐狸斗技时的惊险;想着我姣好面容上,时不时出现的眼下乌青。
想着这一年里,在我伏案工作时,他在名山大川间悠闲自得;我熬夜加班时,他在泡温泉品清酒;我顶着高温巡视项目时,他在海边游泳冲浪;我饭局上喝酒应酬时,他在闻香品茗;我在商业晚会虚与委蛇时,他在酒吧喝酒泡妞!!!
我摸了摸头发,多亏了从小营养摄入均衡,还有许妈的精心养护,我这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才能保到现在。但若再这般操劳下去……
忍不了了,我心下一定,眼神狠辣,宋薮渊,你对妹不仁在先,就别怪妹妹我做事不义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间,我打着去接吉祥物的名义,去了对门的公司。
吉祥物是宋薮渊在位的时候接来的,但是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