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战争来的快，结束的更快，敌军如潮水般褪去，季家军却罕见的未乘胜追击。
待负责收拾战场的人，把兵器搬回城内，认领尸体的人也陆续散去。
早已经等待在旁边的几百人，在一个年轻俏丽的姑娘的带领下，开始搬运尸体。
陆续离开的士兵里，有几个回头看着那姑娘，眼神惋惜。
“余姑娘真可怜，余老爷子走后，他留下的敛葬铺那么多人，没个主事的，只能靠她一个弱女子，撑起敛葬事务。”
“一个女孩子做敛葬事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本来很多人想娶余姑娘，看她主持敛葬，还主动收尸，现在没人敢娶她了。”
“余姑娘稀罕那些人？再多嘴，每人打一顿！”一个年长的士兵制止几个小兵继续乱说。
成千上万的尸体无人认领，像孤魂野鬼一样躺在地上。
余映真战前就预料到此次会死很多人，大战结束的时候，带着敛葬铺几百号人，随时准备收尸。
大家井然有序，不见慌乱。五人一组，记录姓名，割发保存，搬到运尸车上。
只需要收敛己方士兵，敌人就放在这里，等三天后，放一起烧了。
众人忙到天黑，才收完尸体。足足拉了几十车，成堆的尸体，让人看着难受，何况里面还有很多熟人。
敛葬铺在城外靠近山林，焚烧尸体也方便。
余映真等众人散去，赶走想帮忙的弟弟和妹妹。
“快去休息，熬夜会长不高的。”
三妹撒娇，“大姐熬夜也会长不高，大姐陪我睡觉。”
小弟在旁边翻白眼，“笨蛋，大姐是大人了，不会再长高了。”
余映真一手拎起一个，把旁边没说话的二弟，也拎出了门，“快去睡觉！”
三个小孩，是余老爷子收养的孤儿，边境战乱，很多有余力的，都会收养小孩。
余映真翻看着手中的敛葬册，册子按年份分册，边境战事频繁，今年的敛葬册也非常厚。
敛葬册是余映真的父亲收拾整理的，余家世代都是战场收尸者，同时负责敛葬。
余映真是余父的老来子，她出生的时候，余父以为他们的敛葬事务要断在他这一代了。没料到余映真一个小姑娘，不仅不害怕，很小的时候就非要跟着他，一起在战场上，捡破碎的尸体，帮助他把尸体拼凑在一起。
余映真力大无穷，还过目不忘，非常适合这一行，余父就不再拒绝她，把敛葬事务详细教给她。
可能是和尸体接触的多了，外人看余映真，觉得她美得带刺，让人不敢靠近。曾经那些欺她年少的人，被余映真一言不合，打得十分凄惨。现在，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到她就腿软，再不敢有其他想法。
这一场大战非常激烈，是最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也是死人最多的。
此时已是深夜，尽管疲惫不堪，但余映真心中仍记挂着，是否遗漏了士兵遗体。她坐在桌边，借着烛光，继续查阅手中的敛葬册，一一核对着名单。
余映真发现人数对不上。
她心里有些难受，没有被带回来，只能是因为身体破碎，轻易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余映真心里挂念那些躺在城外的士兵，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晚月色很好，敛葬铺在城外，她可以走小路出城，把尸体捡回家。如果她今夜不去捡回来，那些遗漏士兵的尸体，会和敌军的尸体一起被野狼叼走。
余映真推着小型装尸车，山路崎岖，行动不太方便。
“反正不会有人看到，为了节省时间，不如扛着走。”
月色下，瘦弱的少女，双手举着比她大三倍的装尸车，步伐轻快地走着。
满地的尸体，衣服都被血染红，看款式很难认出，哪些是被漏掉的己方士兵，余映真查看得非常仔细。
让余映真没想到的是，她才检查了一半，竟然拼凑出了两具士兵的尸体。名册记录果真缺漏不全，可能是战后事多，才出了差错，余映真再看剩下的尸体时，更加细致认真。
忙碌了一天，余映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经过三具叠在一起的尸体的时候，她心下有些犹豫。压在最下面的那具尸体，穿的不是己方士兵的衣服，也不是敌军的衣服。
他是谁？是误入战场的人吗？
余映真把此人身上趴着的两个尸体推开，露出了躺在下面的那人的脸。
在月色的照耀下，这人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污渍，还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美感。
“唉，一个死掉的美男子。”余映真心里惋惜，忍不住伸出手，想把这人脸上的血渍擦掉。
擦着擦着她感觉到不对，怎么这个尸体是温的，是因为上面盖了两个尸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