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在地上呕血抽搐,
但庄亦谐很清楚一条公理,
如果你记性不太好,
请务必养成斩草除根的好习惯。
手脚筋、脖颈、眼睛、太阳穴…
木刺挨个致命位置戳了一遍,
看着这么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躺在地上,
庄亦谐难免心有戚戚,
“哥们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支起身,
望着地面上的人一阵出神。
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位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这人还保持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表。
庄亦谐看了眼手上的血,
——他似乎真的杀了另一个自己。
“哥们,就算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吧。可你太激进了,戏法是需要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说完这话,庄亦谐自嘲般笑笑,
“我也是被这世道逼疯了,竟然会相信另一个世界这种鬼话。”
他扭身走到门边,
又忽然想起什么,
跑回原位费好大力气搬起冒牌货的尸体。
庄亦谐拍拍他耷拉的脑袋,
“别怪我了兄弟,人尽其才么。”
他一脚踹开房间门,
回手把尸体推出去,
尸体沉沉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空旷回音越飘越远,
庄亦谐老鼠探头般扒在门沿左看右看,
眼前陌生途经令他眼眸微缩。
如果说风景秀丽的江南小楼是一只雨后檐下的温软白猫,
这片装潢则是唇齿连筋沾血的野兽,
它把沙哑声扼在喉头,发出破风箱般的低喘。
走廊两侧灰白墙壁上用黑色记号笔画着大大小小的眼睛,
那画工粗糙,神韵却极为明晰。
恐惧的情绪被画家准确地递给每一个观众。
道路尽头是一方铁栅栏,
狭窄空洞间透出一点阴邃的天光。
庄亦谐轻手轻脚踏出一步,
开裂瓷砖吱呀作响。
他深吸口气,
屏息凝神,
往道路另一侧看。
那侧尽头也有一个相似的房间,
门缝中渗出光明,
还有一声声沉闷的枪响。
“多少次了?”
“我二十六次,你三十二次。”
安娜接过女孩手中的左轮手枪,
眼也不眨对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
齿轮咔动声一闪而逝,
她毫无欣喜,只又甩下枪管,
递给面前和她共用一张脸的女孩。
女孩眼神更有侵略性,
表情也更夸张些,
她咧开嘴唇,
扣动扳机瞬间子弹穿颅而过,
炸开无数血珠脑浆。
安娜冷眼相对,
只眸底不可名状的地方起了丝丝波澜。
不到一分钟,
一只血淋淋的手把住桌子。
女孩满头金发上鲜红成线流淌,
她用力支起身,
往左轮手枪里塞了一颗子弹,
轻描淡写一甩,又递到安娜面前。
“你感觉到了吧?”
“什么?”
女孩笑得很是恶劣,
“我就是你,别跟我装傻。”
安娜瞥她一眼,
冷漠开口,
“复生只保证了我们肉体存活,可大脑手受损不可避免会带走我们一些记忆。也就是说,我们并非在用生命做赌注,而是记忆。”
女孩很满意她这个答案,
狂笑两声,
“所以我的小可爱,你就没什么想记住的人或者事么?一点点把在乎的人全忘记的感觉舒服吗?”
安娜沉默一会儿,
又一次举枪到太阳穴激发——空枪。
她这次没有甩枪管,
只轻轻把左轮手枪推到女孩面前,
“我没什么想记住的,如果你想让我因此痛苦,你打错了算盘。”
“呵呵…”
女孩接过手枪,
并没有急于开火,
反倒在她身边踱步,
“…你啊你,不说真话是吧。那我挨个点吧,你的父母?”
安娜沉默以对。
“陪你最长时间的那几个实验体?陈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