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夫抿了一口,“你知道,红棉吃百家饭长大,村里对她有恩的,不止我一个。”
宋驰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村东头大槐树地底下,住着王三爷,儿女都没了,当年红棉活命的那碗米,就是他给的。”
“房大夫,你别——”房大夫抬了下手,示意向红棉不要吵。
“房大夫,您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大队长让村里人捐钱,打算让王三爷去得体面一些。”
宋驰听懂了,立即道:“您想我帮王三爷理个发,捯饬捯饬?”
“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宋驰起身,往西屋走。
“你干吗去?”房大夫以为他想跑。
没过多久,宋驰拿着剪子出来,“没有趁手的工具了,就用这个吧,您看成吗?”
“房大夫,我也去,要不是三爷,我早就没了,我——”
“你是孕妇,去不得。”房大夫语重心长。
“红棉,我去送三爷一程,你放心吧。”宋驰接话道。
宋驰跟房大夫连番劝阻,向红棉只得妥协。
“放宽心,大队长都安排好了,三爷对你那样好,不会挑你的。”
说着,房大夫跟宋驰步出家门。
去王三爷家的路上,宋驰才发现,村里好多人胳膊上都捆着白布,神情悲戚。
“王三爷是个好人,村里这些人,少有人家没受过王三爷的照拂。”房大夫解释着。
宋驰点点头,“房大夫,我一定让老爷子精精神神地走。”
房大夫没言语。
王三爷家的院子被村人挡得严严实实,见房大夫把宋驰领来,村民不解。
大队长就在屋里,王三爷的棺材,是大家伙凑钱买的,灵堂也是大家伙合力搭起来的。
大队长找了人,几经辗转,偷偷摸摸找来一个会吹唢呐的老师傅。
“让让,都让让。”房大夫领宋驰挤进屋。
“房大夫,他不是我们村的人,你带他来干嘛?”
宋驰名声不好,村里人不喜欢他。
“我不叫他来,你给王三爷修剪头发?”
“他会剪头?”村民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看着没,我的头发,他剪的。”房大夫甩了甩那一头堪堪及肩的齐整短发。
众人:??
“诸位放心,剪不好,我把自己的头剃了。”宋驰保证道。
“让他进来。”大队长说。
宋驰进门,老爷子放在屋里的模板上,脸色青白,皮肤浮现淡淡的斑痕。
“死者为大。”大队长在他后头说。
宋驰颔首,拿出工具——剪刀,也不用人帮忙,“咔嚓咔嚓”几剪子,就把老人比起村里其他男人长得多的头发剪短。
他手艺熟练,几分钟就剪好了。
大队长过来一看,赞赏地点点头。
“时辰到,上山喽!”屋子里有人喊。
村民把老爷子抬进棺材,杠夫挑着送上村后坟地。
宋驰把剪子收好,跟人要了一块儿白布,绑在胳膊上,跟着上山。
按照习俗,老人逝世,该由亲子先锄三锹土,可老人儿女已逝,谁来铲土?
大队长刚想随便叫一个人来,宋驰举起手:“大队长,三爷对我家红棉有恩,我来。”
“就你,过来吧。”
宋驰接过铁锹,锄了三铁锹。
“安葬”仪式后,宋驰作为“孙女婿”,给三爷磕了三个响头,全部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
知道向红棉挂念这边,宋驰赶紧回去,他还没进屋就听见抽泣声。
他叹了口气,“三爷走的很安详,人是笑着的。”
向红棉背着他擦眼泪,转过身去。
人死不能复生,房大夫又来了两次,来安慰她,向红棉才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这一天一大早,宋驰跑去隔壁拜托王婶儿,让她白天多来看看向红棉。
他要去镇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拜托我,去照顾你媳妇?”王婶子瞪大眼。
“王婶子,前段日子您不是说想买点儿肉,给大柱提亲的时候用吗?肉钱我出。”
王婶子对向红棉照顾颇多,不说别的,地里的活儿王婶子跟她儿子大柱就帮衬了不少。
不然,别说孩子,向红棉自己都得累去半条命。
王婶子:?!
“王婶子,拜托您了,我一定快去快回。”
“那行,你去吧。”倒不是贪图那一块肉,乡里乡亲的,向红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是个好孩子,要不是宋驰这个王八蛋横插一脚,她本想说给自己儿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