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入梦的人,最是魂牵梦萦
霞光重现,不愿相见。海上的霞光又一次,将整个天空和大海染成了淡紫色。金色的光点向着小夭飘来,如萤火虫般在身边围绕,落在小夭的身上,进入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每一寸身体,消失不见。
“几十年了,血咒都不会用。也不知道你都看了些什么书,没用!”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不是你说的么,怕我,怕我入梦,比……比死还可怕……”他远远的站着,声音很悲凉。
“要离,珊瑚,还有这发钗,都是你送来的?”小夭一边说,一边摸头上的发钗,竟然没有,她胡乱的在头上乱摸,急了起来。
“你该回去了。”一袭白衣,缓缓的走远,却消失的飞快,终究是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小夭猛的醒来,才知是梦。她急着摸头上的发钗,还在头上,竟松了口气。苗圃三步并作两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小夭觉得浑身清爽,之前的沉重感消失殆尽。
“三天。小姐,你别急着起来,……”苗圃急着说。
“我没事,我好了,血咒,血咒,苗圃,我昏睡的时候,你可见过血咒?”小夭还没坐稳,就急着要下床。
苗圃一把扶住了她,满脸狐疑的看着小夭说:“小姐怎么知道血咒的事。你昏迷着,那对珊瑚突然飞了出来,像个海贝一样一张一合的,血咒之轮在珊瑚上转。是他,是么……”
小夭侧头听着,又缓缓低下头来,躺了回去。
“苗圃,你先出去吧。”小夭缓缓的侧过身去,背对着窗户,面对着床内另一个枕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帷幔。
与其说,这样子像防风邶夜探香闺那次,不如说,更像是这些年叶十七多少次清晨醒来,多少次欲说还休的样子。
虽然,今天的局面,她百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经预见了。但,真的到了此时,难免悲凉。她不知道这些年,到底错了没有。
她所追求的,得到了么,珍惜的,失去了么。
一直站在被选择的位置,希望被坚定的选择,对么。一直惧怕的,惧怕自己的内心,惧怕重蹈覆辙,对么。如果当初勇敢一点,如果当初任性一点,如果当初奋不顾身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可这天下的遗憾,不过如果二字。
没几天的功夫,小夭似乎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好起来了。这次她又去找姑获婆婆,很正式,那严肃的样子甚至带了一丝冷冽。姑获依旧淡淡的说:“小姐不要再来寻我了,你已经问了我七十年了。答案在哪里,小姐自己难道真的不知么。”
小夭眼神一下黯淡下来,回身离开了。
左耳带着小夭又来到了山水涧的最高处,此处,她来了不知多少次了。
松涛阵阵,明月如钩。清辉常在人不在,脚下也再没有了大海。
你说过,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可这世间的景色,真的值得么?
“我不懂,小姐为何不选恩人。小姐明明……”左耳静静的说,难得有他这样坦诚的。
“寒冬将至,天凉了,回吧。”小夭回身,一只手搭在左耳肩上。左耳扶住小夭,飞身而下,顷刻间回到了无名阁。
在山水涧中,最不缺的就是人间烟火,可住了这么多年,小夭从没有认真逛过这里,如今也没了兴致。所喜皆成痛,所乐都成苦。
夜里,她从匣子中找出三颗珍珠,她一直都知道,或者说她最初就认出了这是夜明珠,制作海贝灯的夜明珠,毕竟是用了此物,照明了三十七年的。
小夭将珍珠用纱囊装好,系在腰间,登上了无名阁的顶层,这是她第一次来无名阁的藏书阁。七十年来,仅有飞鸟族的侍女来洒扫,不想竟然一直有照明。藏书阁说是在顶层,实则都是在顶层下的隔层中,空间虽然狭小,但因为建筑结构和匾额的关系,没有窗户,只要稍加隐藏,就难以被外人发现,甚至一点光亮都不会透出去。
小夭突然警觉了,她本以为这里没有照明才带了珍珠来。可这里的照明,虽然都是昏黄的光,光线异常均匀,明显是每一处都点亮的,那这里,难道,一直有人住?
“你不必惧我,故人相逢而已。”声音从藏书阁中深处传来,那声音的穿透力,让人觉得他的灵压能碾碎整座无名阁。
“你是谁?”小夭并没有一丝惧怕,曾经的她可以在相柳大人的面前唯唯诺诺,只求保住小命。而如今,虽然依旧灵力低微,甚至比之前还要再弱上一些,却全然没有了惧怕之心。
“你问我是谁?你住着我的房子,一住就是七十年,却来问我是谁?”一袭白衣如光一般,不知是飞还是走,竟然一下子站到了小夭跟前。
如他一般,白衣似雪,葳蕤生光,金发如瀑,不曾束起,就这样散在肩头,垂到腰间。
他侧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