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似雪,葳蕤生光,金发如瀑,不曾束起,就这样散在肩头,垂到腰间。
他侧头看着小夭,深邃的眼眸像海上的大涡流一样,幽深恐怖,刀削斧凿的面庞却白的吓人。
“你这鹰钩鼻,很衬你。”相柳第一次看到毛球的化形,是通过这样的形式,难怪百年间,他一直不肯见毛球,害的毛球,因此伤感很久,更多了几分对小夭的埋怨。
“毛球也长大了,就是脾气不好。嗯……不像我。存了这么多的书,也不见他看,天天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嗯……也是,小夭也不看,这许多年来,血咒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懂,愚笨至极。嗯,像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你还是叫我白羽吧。”他侧着身子,倚靠在书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夭。
这一幕,让相柳生出太多的伤感,他不是没想过毛球这些年会很艰难。但这一幕真真实实的出现时,他还是接受不了。
曾经那个傲气冲天,又喜欢捉弄人的小毛球,如今已经长成冷冽如霜的人。
如果不是又遇上小夭,可能再也不会有人叫他毛球了。
明明那般高挑的身姿,却有几分瘦弱,在空荡荡的袍子里,显得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若不是那发着金黄色光的头发衬着,甚至看不出是个灵力高强的人。
相柳叹道:“总说你化形艰难,未曾想是到了这境界才能化形。未来,在我之上,已是必然。”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你不该问我,你发钗的事么?”
“是他让你给我的是么,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白羽猛的立起身子,用一种恐怖的表情看着她。
“他不会是只给我留个念想,对吧。否则,当初不必逼我放下狠话,说什么……永不相见。”
相柳看到此处,小夭麻木的表情,眼神空洞,就连毛球那恐怖的金色妖瞳都未能让她有丝毫表情上的变化。
她的面容依旧是明艳的少女形象,可眼神却已经如同老妪一般,甚至并不比姑获婆婆更有生命力一点。
相柳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失去了肉身,无法流出泪来,悲痛却无法止息。是错了么,小夭是爱他更多一些,还是爱涂山璟更多一些?当年的诀别,是为了让她恨自己,还是让自己走的更决绝?
小夭啊小夭,你到底是没有心,还是不敢有心?
你若真心恨我,不会是这般模样;你若是满眼都是我,又何苦装作是爱他?可你爱他是真的吧,否则我当年不会痛。可你如今是否,是否真的放不下,放不下的是谁?你告诉我……
突然,有什么滑落,轻轻的,划过脸颊,触碰到发丝,然后落进海贝中,像一颗小小的明珠灯。
……
“你也知道你说了那样的狠话,所以,他不见你。留在此处,孤独终老吧。”
“你笑什么?你不要觉得我没看出来,你笑什么。”
“毛球,他不是也不肯见你么。”
“前些日子,梦见他了,在大海上。他用血咒救我,那珊瑚,也是他让你送的吧。还有珍珠,要离。”
“他不是第一次用血咒救你了。血咒珊瑚,是我替他送的。珍珠么……喏,就你腰上系着的,我从海底,帮你拿的。”
“你给我的?”小夭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后来……”
“我看见了,你离开家,回去那什么山,又弄了几个什么灯。他觉得你喜欢,我怕你认不出珊瑚是他给的,所以就顺便给你拿了几个。”
“毛球,你真好。你给我攒了整整一匣子,费了不少心思吧。”
“我费什么心啊,都是主人攒的,他都存在家里,我就是去拿出来而已。”
“主人?家里?拿出来?哇,毛球,你是从相柳的大海贝里偷出来的吧!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叫偷呢,从家里拿的怎么算?没良心的,就只有你不觉得海底是家是么。”
“好了,别生气了。那然后呢?”“我哪知道?你说的那个要离还是什么的,就是军中之物。”……
……相柳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中,看到的越来越模糊,耳畔都是嗡嗡声,整个头痛到难以支撑。直到他又听到“要离”这个名字,才缓过神来,支撑着继续下去。
“要离”是蚩尤和他夫人的,彼时大战之中,遗落在荒野之中。相柳听说过此物,本来也没太上心,只因后来小夭的身份被玱玹暴露,她四处寻找蚩尤过往的消息。
相柳便寻来此物,本来是想交还给她,但当他再去寻她之时,已是时过境迁。
索性便将此物留在身边,直到大战前夕,给了铁匠。相柳知道小夭会留在身边,却没想过竟然给了左耳和苗圃。不过这个决定,确实不错。
相柳情绪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