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会举行音乐舞蹈演出、体育活动,在那三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里,他能隔着铁丝网和四个姑娘约好周末的出游计划。”
“不包括你么?”
“不,”他把烟灰点在烟灰缸里,脸上生出促狭的笑意, “我负责替他保守秘密,等下次在父亲大发雷霆的时候,再把他供出来。”
“哈哈,”劳拉的手扶着头, “你比我想象得狡猾得多。”
“我一直都是这样,”阿德里安一只手搭在窗沿上,侧头感受湿润温暖的风,笑容褪去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淡漠温和的神情, “只不过是你忘记了。”
劳拉: “……”
你一定要这么聊天吗?小子。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劳拉说, “有钱在手,吃喝不愁,有朋友,有派对参加,结束后有一杯热茶和一条毛毯,简直完美。”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劳拉,”阿德里安看向她的眼睛,忽然说, “有时候我以为你讨厌我来着,自从我离开海德堡以后,你甚至没回过我一封信。”
“虽然我们分别的时候很是突然,我很抱歉,但……你为什么后来对我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劳拉: “……”她讨厌说话直球的男孩子。
她又不是“年轻的劳拉”本人,她怎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但年轻的劳拉不说话,她只会心跳加速,干扰劳拉的思绪。
“呃……”劳拉一把攥住胸口的衣服,抬眼正视着阿德里安,是时候结束打哑谜了, “在你离开海德堡去往柏林之后,唔……受、受你的启发,我也意识到我应当开启新的人生,如你所见,我顺利进入了海德堡大学……唔新学校、新的男孩,你知道,很忙。”
“哈哈哈,然后,现在我和你坐在这里,你知道,深夜派对、喝酒抽烟,而不是在海德堡乡下的一处小屋里,哄孩子睡觉。”劳拉做了个怀抱孩子的姿势: “唔,那可真是个噩梦。”
阿德里安被她的动作逗笑: “一个女孩在柏林,看到你过得不错,我真高兴。”
“你是对的,”他举起茶杯, “敬你,敬未来。”
他们在深夜里像两个神经病一样举着茶杯庆祝飘渺的未来,对于劳拉而言,不过是用谎言圆了一个她并不清楚的过往,但阿德里安垂眸凝视着窗外,神色有些落寞,就好像是丢失了一段回忆。
像是在深夜里穿越荒漠,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的越野少年,他把头伸出车窗外,窥见漫天的星子,却再也找不到第一次看见的那颗,他是个孤独的夜旅人。
两种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形象却在眼前突兀地重叠,劳拉有些恍惚地想。
但阿德里安这辈子绝不会坐在悍马和机车上越野,像个狂野的西部牛仔,穿着紧身小皮裤,露出挺翘结实的臀部……唔,他只会坐在梅德赛斯和军用坦克里横跨欧亚大陆,穿着那身笔挺优美的军装,戴着荣耀的帝国十字勋章。
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了,或许是埋葬在西伯利亚无人区经年不化的积雪之中,或许是在盟军的炮火里一瞬间灰飞烟灭,又或者更体面幸运一点,能身披国旗躺在棺材里回到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