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舟理解,陆启樾还没过那道坎。
陈维舟掐着时间,要送南羌去补课,“启子,不要用大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不是读书的料,拼命考了也考不上,你不同,腿没伤之前成绩那么好,重本学校还不是随你选啊。”
陆启樾低“嗯”了一声。
陈维舟:“走了走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谱。”
小阳台的地上种了一堆多肉,屋顶吊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黑色沙袋。
陆启樾戴上拳套,锤了几拳,一扭头,对面原本空荡的房间住了人。
是姜倪孜。
她不知道有人在看,一袭白裙,姣好的身段,微躬着身,在窗边点了一支烟,夹烟的手指细长,指甲是黑色的,眼神是迷惘的。姿势老练,不符合她年纪的媚。
陆启樾回头,一拳勾在沙袋上,一连打了好几拳。
呵,钟司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跟乖乖女有半毛钱关系?
他没忽略,那句“进来坐坐”从她嘴里说出来,百转千回,吐着丝,留了埋伏,等他定神去扒,她又是那副冷清清的样子。
真他妈牛逼,姜倪孜。
陆启樾勾了一拳又一拳,躁意不减,热汗顺着后颈滑到背脊。
树上的蝉声叫得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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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樾找姜倪孜的方式很原始。
互有微信,他当不知道,在树下捡一颗小小的碎石子,往二楼的玻璃砸。
姜倪孜吓了一跳,她正在扒陆启樾的料,帖子看得津津有味。
玻璃“哐”的一声。
以为是哪家熊孩子,她推窗看清是谁,心里拱了火,“你干嘛!”
没有孩子,是隔壁孙子。
底下,陆启樾仰着头,手插进裤兜,很打眼,相当欠,“我奶奶请你吃午饭。”
姜倪孜气呼呼地:“你砸我家玻璃干嘛,坏了你赔啊!”
陆启樾噙了笑,她又炸了。
好,他重新说,改良了语气:“对不起,请大小姐光临寒舍吃饭。”
姜倪孜睨他,“陆启樾,少阴阳怪气的。”
陆启樾没别的话,木着脸,以眼还眼,“哦。”
“......”
姜倪孜的回应是“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一个男的这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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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中午十二点了,抽油烟机嗡嗡响,钟司孟在厨房里忙活,“最后一个菜。陆启樾,把盐给我拿来。”
洁净的灶台边,有五六盘菜,硬菜居多,咸甜口都有。
陆启樾拿了旁边的盐罐,“钟老师,还有人要来?”
钟司孟:“没啊。就阿婵和我们。”
陆启樾:“啧啧啧这待遇,过年吗。”
钟司孟拿着锅铲要揍他。
陆启樾后退两步躲开,“哎我刚洗的头。”
钟司孟关了火,看一下门口,小声说:“闻梦姝以前给我说过,阿婵搬去北京前,和她爸妈关系一般。以往过春节都是她妈妈带她回来,她爸没露过面。她这次突然回来,我看是跟家里闹别扭了,我昨天问她,她只说回来过暑假。谁过暑假搬三四个大箱子,一看就是搬家。所以她不说,咱也不问,待会儿吃饭你不许嘴贱,听到没有?”
陆启樾垂眼听着,洗了几双筷子,拿厨房纸巾擦干,“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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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倪孜不好空手去做客,翻出了几盒糕点。
“孟孟小卖部”是由客厅改造的,灰石壁,地上就铺了一层混泥土,灯饰小众有范儿,整一个废墟风,禁欲又带感。一看就不是老人家的主意。
陆启樾弄的?
这个骚货。
“参观够了?”
姜倪孜转头,陆启樾倚在饭厅的门边看她,眼神深邃,精实的身体堵着门。
姜倪孜指了指一旁的快递架,“赚钱吗你搞这个。”
陆启樾没回答。
快递点是用他姑姑陆濛的名义加盟的,他当时伤了腿在家闲着,闲了一段时间快废了,琢磨着不如干点活儿,还能给陆濛省一笔人工费,这附近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快递并不多。
但他犯不着跟她解释这么多。
姜倪孜脸上本来就没笑容,这下直接换成白眼。
钟司孟听见姜倪孜来了,招呼她过去。
姜倪孜乖巧地拎着礼盒去了厨房。
钟司孟爽朗地笑了起来,话更密了。
陆启樾整个人都给了姜倪孜,耳朵听着她哄老人,目光也留在她身上。
她高挑,穿了白色的长衬衣,双腿细直;清纯脸,黑长发,白得发光;漫画里的身材。
很会装的,一只狐狸。
饭桌上,钟司孟不停地给姜倪孜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