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是济兰的生辰。
过完今年这个生辰,济兰就年满十四了,按着大清的律法,已然可以嫁人了。
这个生辰办得很盛大。
慈宁宫太皇太后,诚亲王府的太皇贵太妃,西三所的一位太妃、五位太嫔、四位太贵人,连带着六爷、十三爷、十四爷,京城里所有排得上号的长辈都给济兰送了贺礼。
陕甘总督费扬阿、湖广总督格图肯,这还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十爷、布鲁堪也都送了。
送的最多的,得是安昌侯阿克敦,抬了整整四十箱到平阳侯府,貂皮、黄金、古玩…应有尽有。
二爷锐评:“知道的是济兰过生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昌侯替苏勒下聘呢。”
平阳侯宾客满朋、座无虚席。数得上号的人家都来了,安顺公舒穆禄氏、六爷的母家纳兰氏…
不少人家都嘱咐家中小辈与济兰打好关系,二爷的婚事没着落呢,三爷也快到岁数了,也不是人人都想进宫,做个阿哥福晋也甩过一大截了啊。
众多贵女围着济兰,金婵和舒鲁占据了最靠近她的位置,今儿个是她生辰,也乐得听人奉承。
弘齐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后头跟着养心殿的静姝和崔玉寿,以及一干宫女太监,还是平阳侯达春先发现行礼的。
弘齐摆摆手,“老师不必多礼,今儿个是济兰的生辰,平阳侯府只有兄妹,没有君臣。”
达春前些年在上书房教过还是阿哥的弘齐,所以这句老师,他是担待起的。
今日的弘齐未着龙袍,而且寻了件坊间最寻常的淡绿长衫,左手拇指带着扳指玉,右手拎着一把折扇,不像皇帝,更像个翩翩公子哥儿。
济兰笑意盈盈地看向弘齐,倒让在场所有贵女都觉着,皇后的位子,非济兰莫属了。
“圣旨到——”
苏万福在最合适的时机捧着明黄圣旨进来了,不论这里头是什么内容,场面上人是都跪下了。
济兰亦如此。
弘齐俯身牵起济兰的右手,济兰不解,抬头望向他,他道:“不必跪着,站着领旨吧。”
又道:“你是朕的妹妹,朕许你不跪。”
宜尔哈在那一刻觉着,那就是一道立后的圣旨。
圣旨冗杂而繁复,宜尔哈的思绪飘飘然。济兰可真是好命啊。元和爷不曾立后,显庆爷的富察皇后是没有立后大典的。
再往前,还是草原上的多妻制呢。
她可是第一位,将要从大清门抬进去的皇后啊。
“朕攒承大宝,仰体鸿慈,聿弘锡类之仁,特沛丝纶之命,是用封尔为昭阳固伦公主,锡之金册。”
这道圣旨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要知道,正儿八经的那两位,金婵和舒鲁可都没爵位呢,即便封,大概率也是和硕公主。
甚至别说公主,几个阿哥,二爷三爷四爷还都是光头阿哥呢,倒是济兰先封上了。
不过,都封了公主了,还能做皇后吗?
一场生辰宴,再怎么心怀鬼胎,面子上都是足足的。是以,济兰在欢声笑语中迎来了十四岁。
打从册封的这道圣旨颁下来,十三爷和十四爷便浩浩汤汤开始了选址的工作。
无他,万岁爷的旨意下达给了内务府,要在京都挑一块儿地方给济兰作公主府。既要离紫禁城和平阳侯府近一点儿,又得风水好,还得够大,也得契合济兰的八字,方方面面都不能有差错。
诸如这种行径,十三爷嗤之以鼻。
要不怎么说父子呢。
如今弘齐对济兰的态度,跟当年元和帝对至元公的态度简直一模一样。
就像十三爷一直觉着,济兰是得做皇后的。
十三爷定下结论:“咱们家人都挺长情的,弘齐随十哥,肯定也是个痴情种。”
昭阳公主府的选址很快就定了,在后海的西北方向,原先是一座寺庙,后来有些破败,就这么空着了,离紫禁城也是近的,才将将五里地。
关于匾额,弘齐本是想亲自提笔赐下去的,结果济兰觉着他写字不好看,说什么也不乐意。
弘齐叹气,无奈下寻了费扬阿的帮助,费扬阿当然清楚小姑娘是什么心思,也就遂了她的愿。
差着岁数呢,再怎么,也就是个孩子。
又一年四月十三,因着并未出孝期,万寿节也没大办,规格不大,小宴罢了。
夜里,弘齐忽然想出去走走,他屏退了一干宫女太监,想了想,最后去澄瑞亭坐着了。
“万岁爷,外头风大,回养心殿吧。”静姝柔声上前,为弘齐披上了一件大氅。
弘齐突然开口:“静姝,你今年多大了?”
静姝心下一颤,状作平和的语气,“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今年二十二岁了。”
弘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