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能拖住他,糊弄过他,但没想到他还是去找了你。”她想如果她早早离开,如果她没有出现,李赤努根本就不会打上西鹬的主意,她忏悔道,“我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给你们添了麻烦。”
“你让我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由头。”就算这个由头罪恶而不堪,但她至少弄了个明白。
她什么都不想计较,关于齐楚媛也好,关于她自己也好,她从未想过要计算什么得失。她唯一厌恶唾弃的只有那个男人。
“齐楚媛,那不是你的耻辱,你也不需要为此蒙羞。但你却真真切切为它痛苦过,也真真切切想割舍掉。你如果想忘掉过去的话,那请先忘掉我吧。从前我们不认识,以后我们更是毫不相关的人。”
世间种种,忘记是一种,面对也是一种。
西鹬话锋一转:“但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起诉他,因为我是铁证。”
她想,齐楚媛的恨一定比她多。
齐楚媛被她说的话微微一震,眼前这个姑娘天真又凛冽,比她勇敢许多。她情绪平静下来:“我没办法起诉他,更没办法忘记你。”齐楚媛其实隐瞒了部分事实。她曾经爱过那个男人,但也确实被他强迫。
她咨询过许多人,他们口径一致,都说她这种情况上诉的,成功案例鲜有。后来她结婚了,有了很好的家庭,也渐渐不追究了。
“我对他只是心有余悸,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你昨天也看到了,我没事的。” 西鹬追上来只有一个目的:确定她真的很好,不再为往事苦恼。
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地说出“她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在她看来,做陌生人比做母女轻松许多。
“他如果再去找你……”
“他做了亏心事,他不敢的。”西鹬算是看清楚了,他只敢对齐楚媛大吼大叫。呸,懦弱无能的男人。她心里鄙夷着,又继续道,“我这么要面子是不可能让别人欺负的。”
齐楚媛稍稍放松,宽慰地笑:“西鹬,你比西阿姨说得还要乐观豁达。”
西鹬噘着嘴道:“我只是不在乎。”
火车快发动了,齐楚媛很想对她说遍全世界最好的话,但到了嘴边,变成了最质朴的祝福:“你要好好生活,要快乐。”
西鹬笑着说:“你也一样。”
她刚想抬手朝齐楚媛挥手作别,却被她一句话问得提心吊胆。她越过西鹬的脑袋,眼神示意:“你喜欢他?”
介于肯定与疑问句之中。
西鹬被问到心坎上,她偏过头看向那个男人。
简单的衬衣黑裤,袖口在他手腕处闪着细碎的冷光。眼神安静而平和,稍稍有些冷。他揣着手,静静看着她们,与她视线对上的一刻,冷意退去,勾起温和的笑。
她很确定,她爱他。
她的笑坚定而明媚:“对,我喜欢他。”
齐楚媛此刻说话的神态语气,完全是一个母亲的姿态:“你们年龄相差比较大,考虑问题的方式和角度应该会有很大不同。”
果然,不管是谁,第一个关注的总是他们的年龄问题。西鹬不想纠结于此,她坦言:“我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插手你的感情问题。”齐楚媛垂下眸子,谨慎地措辞,“那个男人不错,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待人也温和周到,但一个人如果周到到一种滴水不漏的境界,就有可能是伪装。”
西鹬毫不犹豫得说:“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的伪装,因为她常常能捕捉到他四下无人处的冷。
“如果你了解了全部的他,还选择去爱他。那我祝你放手去爱吧。”齐楚媛微笑着,
“不要让自己受伤。”
西阿姨与她通信不多。她从短短几封信里能读出来,西鹬是个不爱动用感情的孩子。
但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势必天崩地裂,燃成灰烬。
所以她说:不要受伤。
与纪敛冬交换了眼神,微微颔首,齐楚媛便上了火车。西鹬的“再见”很轻,被蒸汽火车的呜咽声吞噬。
纪敛冬走到她身后,将她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火车缓缓发动,车厢一截又一截,短体诗一样,被无情抹去,留下下滑符号。滚滚浓烟被夕阳烫成金橘色,尾部泛着灰烬的黑。整个月台燃烧起来,像橘红色的胶片冲洗房,人的影子长长得甩在墙面上,有一种惊叫之意。
煤烟味呛人得厉害,火车气流风狠狠扫过,像要将她整个人拨开似的。
纪敛冬手压住她及膝的裙摆,两人头发被风扯得有些凌乱。
蒸汽火车驶远,月台上换了一批人,夕阳从金橘色熬成淡粉,太阳照常落下。
淡粉色的日落里,纪敛冬笑像浸泡在黄油蜂蜜里:“你们聊到我了?”
西鹬危言耸听:“齐女士说,你这个人很危险。”
纪敛冬惊讶得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