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没想到收容所的负责人出来一看,就说重度残疾儿没有人会要,连句商量都没有,就将木琳“请”出门外。
木琳无奈之下,将孩子送到派出所交给警察。
她离开时,被抱在警察手中的孩子,发现阿姨不要她了,紧抿着小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让木琳很是不舍,心里产生自己同样也在遗弃她的自责和内疚感。
她狼狈地快步离开,都不敢再回头去看她一眼。
大半个月过去,孩子的模样总在她心里挥之不去,无论上课,还是做家务,她都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孩子现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终于有一天,她实在放心不下,按警察说的地址找到省城的福利院。
她跟着一名女护理人员,穿过摆满床位的大厅,在一个靠墙的小角落里,她看到那名女孩穿着小背心,小短裤躺在铺了一张灯草席的简陋的小板床上。
原本白白胖胖的奶孩儿,已瘦成皮包骨头,象一具能喘气的小骷髅,木琳几乎认不出她来。
孩子一见到她,原本无神呆滞的眼睛立即有了光彩,咧开小嘴,露出一口奶牙亲热地叫:阿姨。
这一声阿姨叫得她心酸酸的,泪水当时就流了下来。
她伸手把孩子抱起来,她轻得象个纸片人似的。因为没有人精心照顾,她臀部生了大大小小的褥疮,浑身长满了成片红乎乎的痱子。
也许是脖子那儿痱子痒,她想伸手去挠,手无力地摸了两下,又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这个虚弱到极点的孩子,再迟几天来看她,可能就不在人世了。
“造孽啊。”木琳的心就象被剜了一刀似的疼。
一咬牙,她冲动地抱起孩子办了领养手续就带回家养。
她不去想后果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但也要让她活得少受点痛苦。
萧沁妍听着木琳平静的叙述往事,脑补当时的画面,为可怜的安煜薇,为可敬的木琳,动情地再次泪如泉涌。
伟大的人都缘自敢于挺身而出的普通人。
安煜薇能遇到善良仁义的木琳,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
萧沁妍回到家,迫不及待地与父亲萧瑾川视频,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她不知道的是,萧瑾川在聘请安煜薇为家庭教师时,工作人员就已经将安煜薇的家庭情况摸查清楚,汇报给他了。
能在政府官员家工作的人,首先政审要过关,上三代的政治面貌都要查清楚。
他们查出安煜薇被木琳从福利院抱养的历史,却查不出安煜薇的亲生父母是谁,肯定是女子在家私自生产后,一直未到派出所报户口。
萧瑾川想到内心孤傲的安煜薇,知道身世后,精神受到打击,情绪肯定很低落。
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床伴关系,在萧瑾川心里,安煜薇的初夜给了自己,她就象是自己的恋人一般。在她有需要时,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他拿起手机再次主动联系安煜薇。
“你是一个被家人丢在路边等死的弃婴。”
“木琳捡你回家,把钱都花在给你治腿上了,害得小娟跟着吃苦受累。”。。。
安建功想到女儿之所以卖房子交学费,是因为安煜薇的出现,造成家庭经济贫困。在派出所临走前,他不顾木琳阻拦,又说出几句话,每一句话都是一支钉进安煜薇心脏的箭。
那一刻安煜薇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她虽然有残疾,却一直很庆幸自己有一位慈祥负责任的好妈妈,一心一意地照顾自己。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姐姐,陪伴她成长。
今天的梦醒了,她安煜薇根本就是这个家的局外人,更是这个家的罪人!
安煜薇没有开灯,黑暗中躺在床上,侧身蜷缩成一团,想哭哭不出来,想大声地吼,嗓子却象被堵住一样。
她回顾自幼年到现在的生活,就象印在沙滩上的一行行清晰的脚印,不是自己走的,而是母亲木琳将她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从她记事起,她的腿蜷缩无法伸展,坐在地上,只能抱着一尺高的小木凳在地上一点点挪动。
生活不能自理期间,拉屎拉尿都是木琳贴身照顾护理。
木琳背着她,风雨无阻每天坐公交车,去很远的中医针灸理疗所给双腿针灸。经过半年的努力,她终于可以在板凳上坐直身体。
小学和中学期间,是木琳背着她往来于学校和家。
在她九岁和十二岁时,木琳送他去医院动过两次大手术,为此她卖掉家中唯一值钱的钢琴,和欠下一大笔债务。
喜欢弹琴的姐姐,看着买家来家中抬走琴时,她眼里的不舍,让安煜薇愧疚了很多年。
两次手术的成功,使得安煜薇可以独立行走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