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乎有奇异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烧的他精神振奋。
这位帮着两人逃婚的仆从为何又出现了?
“逃婚???”
沈枚瞪大了眼睛,这对他的认知来说是不可理喻难以置信的。
方鹤眠他怎么敢!这不是将表姐的脸面在地上踩吗?
“恶心!”真的恶心至极,尤其是他现在还摆出一副对表姐情深义重的模样。
恶心!恶心至极!真是不知廉耻毫无眼光头发长见识短的虚伪的小人!
那边秦桢醒来时,已到了第二日。
寒噤也从府里赶来这边,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用药,脸上也带着几分哀怨的神色。
秦桢瞥见那副表情,忍不住一乐,“你怎么和寻鹿学上了?”
寒噤嗔她一眼,颇有些奸佞宦官的味道,“姜太医说您用的方子又换了,换来换去她也没辙。”
姜亓还说了一些更细微的话,寒噤不好意思提,只能含蓄的暗示,“那春申院的大门您也踏上两遍啊。”
秦桢没理她,安静地用完药,沉吟一会儿才道:“阿隐如何了?”
秦桢其实想问的是有没有被吓到,他胆子好像不大,自己在他面前昏过去,他不得吓得发抖。
“昨日晚上突然就风热了。”寒噤也不太清晰内情,寒栖也说的囫囵,“已经请了大夫去看。”
“您就别想着去看了,您也是个病号呢。”寒噤顺手给秦桢掖掖被子,“等阿隐公子醒了您再去,不然这门一开一关的在进了凉气。”
秦桢一想也是如此,没在坚持,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生了病?
“虽已到了春日,天气还是冷的。”顿了顿,秦桢又道,“昨日不该拉着他吹那么长时间风的。”
“阿隐公子自己乐意吹的,和您有什么关系。”寒噤有些恼,她虽然已经接受了主子对他的偏爱,但还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明目张胆的关心。
阿隐确实生了病。
尤其是昨日有人喊了他的真实姓名,他虽不知道是谁,但肯定自己在她面前是没有隐私的。
就像被迫在人面前脱去遮蔽身体的衣衫,他本是不介意,脸皮什么的,早在还泪阁被日复一日的磋磨干净了。
他只是不能接受在东家面前……那种无用的羞耻心要将他整个人吞噬的一干二净,所剩无几的廉耻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皮都扒下来,在用一把火烧掉。
他竭尽全力才把叶竹和阿隐分割成两个人,那人随意的五个字却让他再次掉入深渊。
好像阿隐和叶竹再也分不开了。
阿隐露出个苦涩的笑意,眼眶也涌出来一片潮湿的泪。
分不开了,以后东家再提起那个叶竹时,就会想起来这个肮脏的阿隐。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东家不主动提他也就当不知道,以为当年总总就会逐渐在记忆中削薄,然后在填充新的记忆。但是不可能了,这世上不只他一个人知道叶竹,也不止一人记得还泪阁当年有个瞎眼的小倌。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人记得,这段往事就会一直跟随着他。
阿隐的大脑一片空白,毫无知觉的就取下了头上的簪子,等反应过来时簪子已经划破了胸口。
“哈……”阿隐的鼻腔被血腥占据,他觉得自己好笑,接着几乎是制止不住的发出一声啼哭,“死了又怎样?死了那些事不也还是跟着你一辈子!”
“进了棺材也不会消停……”
“阿隐你该知足的,你该知足的……”胸口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只能握住簪子蜷缩起来,“你舍不得死,你怎么舍得死呢?”
“你就是一条贱命,你比谁都想活着……”
阿隐嘴里一直重复着一些语句,连他都听不清自己是否在说话。
脑子里面的记忆全是黑漆漆一片,所有人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只有那没有身影的魂魄清晰至极,甚至染上了特殊的色彩。
阿隐已经瞎了很多年了,颜色和它们的名字压根对不上号,但他知道那魂魄是有颜色的,那魂魄在他脑海里甚至有了清晰的形状和具体的温度。
阿隐委屈的想哭,胸口的疼痛蔓延到了他的四肢,他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皱巴巴灰扑扑的老鼠,搁在寻常人家早被打死了,但他现在还活着。
这只干瘪丑陋的老鼠穿上了不属于他的锦贵华服,还得寸进尺的奢望女主人给他一点点爱意……
爱意?
阿隐抖得更厉害了,凉意顺着他的脊椎涌入大脑,他觉得自己真是贱的厉害。脑海里出现了都知的身影,都知骂起人来很是难听,有一句话倒是对上号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他连癞蛤蟆都不是,他是一只干瘪丑陋毛都掉光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