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不敬,必定不会把板子打到赵瑗的身上,而是身边这些应该管教和侍奉的人。
受罚或者训斥的自然是内侍李裕文和赵瑗的养母张婉仪。
原本大宋在朝堂和宫中有一套完全区别于民间的雅言体系。
所谓雅言便可以理解为后世的官话和普通话,既区别于方言,又区别于民间语言。
朝堂和宫中不用雅言,则是非常大的禁忌。
如在宫中除了官家之外,嫔妃和皇子皇女一般自称吾,而不会自称我。
赵瑗毕竟还没有完全适应,因而还以前世的方式说话,难免会有些格格不入。
“我真是服了你个老六!好好好,吾明白,汝速速去办!”
赵瑗凭着记忆学着雅言的方式回应道,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愿意,着实太别扭了。
但是今后在这宫里宫外,都必须要适应,不然过于突兀而难以融入。
“谁是老六?奴婢在家中排行老二。国公爷放心,奴婢即刻去办!”
赵瑗的这番调侃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裕文缓缓的将大门一开,受厘殿外,依旧是寒气逼人。
寒风一股脑的朝着殿内灌着,让身着单衣的赵瑗不禁有些寒意。
“等等,今夕是何年何月?”
赵瑗想想都可笑,自己到现在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今夕是何年。
“国公爷,今日是绍兴十一年腊月初八!”
李裕文一边回应道,一边心里又犯嘀咕。
国公爷看来这脑袋真的有些烧坏了,连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好好,汝去办吧!寒冬腊月,便是快要辞旧迎新,再不抓紧,怕是岳飞时日不多了!”
腊月便是农历的十二月,赵瑗记得岳飞是绍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九被害。
如若这样算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过是二十天左右。
对于被下狱到大理寺,并且已经成为议和筹码的重犯,想要轻易的保下来谈何容易。
赵瑗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先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再说。
他缓缓的爬上床,继续着最初的样子装起病来。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的孩儿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将赵瑗吵醒。
哭喊之中,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其中一个妇人泪如雨下,哭得似乎都有些站不稳被人搀扶着。
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伤心过度导致的。
另一个妇人虽然也是大声哭泣,却并没有因此流下半滴泪水。
只不过拿着手帕象征性的在眼眶时不时的擦拭着,努力的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这两个妇人,一个是赵瑗名义上的嫡母吴贵妃,另一个则是养母张婉仪。
赵构的正妻邢氏当初因为靖康之变被掳至金国,后来被遥尊为皇后。
邢氏在金国一直未知生死,后宫皇后之名也就一直挂在她头上。
因而吴氏便只能以贵妃之名统管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所以赵瑗和赵璩这两个养子都要尊吴贵妃为嫡母。
“稳住,稳住,一定要装到位!”
赵瑗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既然有人在装,那么自己也要跟着演。
深宫之中不就是一个大舞台,一群演员天天在这舞台之中表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用心演绎,方能笑傲江湖。
“儿臣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姐姐!”
赵瑗缓缓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对着两位妇人说道。
他努力的装出想要支撑身体起来见礼的样子。
忽然手一软,整个身体瘫倒下床上。
一旁的李裕文想要笑却只能憋着,心中暗道:“国公爷的这戏演得不错。”